這事到底是薛賾禮的錯,是他不夠信任蘇莞絲,讓蘇莞絲淪為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是他的錯。
「世子爺的愛,竟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反倒不如妾身裝模作樣做出來的愛意更真摯些。」蘇莞絲毫不客氣地譏諷道。
薛賾禮當然知曉蘇莞絲在印子錢一事上受了莫大的委屈。
所以他也將唐氏送去了老宅,既讓她去老宅里思過,也能解決她們婆媳不和的困境。
他知曉自己的錯,並努力去做些事來彌補蘇莞絲。
可這樣的話,遇上今日如火焰般炙熱的蘇莞絲,他竟不願開口解釋。
蘇莞絲有一句話說的沒錯。
哪怕是演戲,成婚一年多她的柔情陪伴、乖順溫柔都是實打實存在著的,做不得假。
反而是薛賾禮,嘴上總說如此心愛著蘇莞絲,可當她險些落入康王陷阱、被薛老太太與二房算計磋磨的時候,他卻什麼都沒做。
如此想來,反倒是他錯得更多些。
薛賾禮怔了好一會兒,才道:「這事是我讓你受委屈了……」
「世子爺讓妾身受委屈的事,並不只是這一件。」
蘇莞絲又抬起杏眸,開口道:「您要追隨著太子殿下去西北督軍,卻沒想過妾身在薛國公府內的處境,也不知曉您的母親每一日都是怎麼磋磨的妾身,更不明白妾身為了做好您的妻子付出了多少努力。」
說著說著,她竟紅了眼眶,只道:「我出身低微些,想成為您的妻子就是天大的罪。我也沒學過管家理事,樣樣都要花心思學,我不願讓人恥笑了去,就只能在背地裡偷下功夫,可她們一句『低賤』、『寒酸』就抹平了我所有的努力,我將公中的帳目做得抹平,用您給我的銀子去填補漏洞,到頭來卻被人冤枉放印子錢。」
這些委屈時時刻刻盤亘在蘇莞絲心頭。
索性今夜她要與薛賾禮掰扯個清楚,便一股腦兒地都說了出口。
若說在來松柏院之前的薛賾禮還對蘇莞絲有幾分惱意。
如今親眼瞧見蘇莞絲眸中滴落的眼淚,聽見她字字句句誅心般的委屈。
這樣的蘇莞絲,雖然褪去了乖順柔善的外衣,卻更有些鮮活美妙的生命力。
薛賾禮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前塵舊事,什麼惱火、什麼生氣,都統統被他拋之腦後。
眼下,他的一切情緒都被蘇莞絲的一顰一笑所牽動著。
他只傾身上前,欲握住蘇莞絲的皓腕。
沒想到他一伸手,蘇莞絲卻瑟縮著淚眸,滿臉害怕地問他:「世子爺又想對妾身動手嗎?」
【PS】:
(絲絲:不用裝柔弱、扮可憐,也能輕鬆拿捏。)
第171章 他的絲絲,他的妻子,他的摯愛。
因蘇莞絲裹著淚意的這一句話,薛賾禮沒有再厚顏無恥地繼續待在松柏院內。
他心裡已是堆滿了愧疚之意,再留下去,也只是徒增傷心而已。
但當他親耳聽見了蘇莞絲對他所有的不滿,當這些不滿變得越來越清晰以後。
薛賾禮的心神反倒沒有之前那般糊塗與迷濛了。
愧疚的同時,他心裡還很高興,高興著蘇莞絲因他而憤怒,因他而生氣。
這代表著,她心裡有他,縱有虛情假意,可她並非精於此道的戲子,演著演著也會當了真。
只要情意是真的,薛賾禮哪裡還在意別的事。
今日的事,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於是乎,薛賾禮趕回外書房時,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只剩下蓬勃的歡喜。
冬兒見此心裡很是疑惑。
自他被薛賾禮攆去馬廄當了一段時日的差事後,便不會再像往日裡那般行事莽撞。
譬如此刻,冬兒雖瞧見了薛賾禮臉上的喜意,也明白世子爺的喜悅定然是與大奶奶有關的。
他卻沉默著在旁服侍薛賾禮。
只要薛賾禮不開口,他就不主動說話。
書房內一下子就陷入了一陣十分詭異的安靜。
最後還是薛賾禮忽然開了口,問冬兒:「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段時日的反應太大了些?」
冬兒渾身一凜,一時間摸不清薛賾禮這是什麼路數,忙道:「奴才沒有這個意思,世子爺做什麼都是對的。」
薛賾禮瞥他一眼,冷聲道:「我瞧著你是又想去馬廄當差了。」
冬兒只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奴才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