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外人走了,范碧雲才又問:「你還有何不明,盡可來問我,但凡我說得出的,盡告與你。」
應憐思忖片刻,沒問她用意,卻問:「你能帶我去瞧瞧那井麼?」
范碧雲聞言,左右望了望,頗有些為難,想出個點子,輕聲道:「家中人多眼雜,特特帶你去看,實不便利。如此,我明日帶你們去見老夫人,她就住在北邊主屋,從東廊下過,能路過那井,到時你遠遠望上
一眼,切莫教人察覺。」
原是這些做法的僧道,連著本家做事的粗使,竟不曉得女使墜井一事,家中上下知情的人口,也俱被勒令一字不得外傳,也不知道範碧雲是如何知曉的。
一場法事霎是折騰人,應憐瞧過一回,不願再看,與宗契仍同著范碧雲回前頭廂房。
幾人走在廊下,無人僻靜處時,范碧雲說起墜井的那女使,道:「她在家中好些年了,曾侍奉過員外的。八月里遣出,她自是不肯走,過些天來,卻無端死在井裡,你說蹊蹺不蹊蹺?」
她意有所指,應憐再糊塗,這下總能聽得出來,趁著僻靜無人,放慢了步子,問:「你與我說這些,究竟是想做什麼?我瞧你這樣兒,竟不像是要在王家立穩腳跟。」
范碧雲一雙眼望來,那眸中欲說還休的是煩悶,甚而畏懼。
「我雖曾與你有過節,但到底不是死仇,想來你也沒有盼我死的道理。」她說到此,吞吞吐吐,為難已極,「我、我實不願再過這樣擔心受怕的日子,王家此事十分蹊蹺,我總疑心以後還要出亂子。我想走!」
她盯住應憐,如見救命的稻草,拉住她手,望四下無人,更又壓低聲音,求道:「我在揚州無親無故,直到見了你,才生出念想。望你不計前嫌,救我一命,若能使祝娘子好起來,老夫人謝時,你便將我要去,我願供你驅馳、做你奴婢!你若不願,只將我帶出去,我哪怕自求生路呢,也好過在這王家提心弔膽!」
應憐一時有些怔,全沒料她打的是這個主意。
怪不得她將王家陰私抖個底朝天,怪不得與自己如此殷勤。
「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應憐沒有頭緒,只得實話實說,「未必就如你想得那麼壞,總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送回廂房,范碧雲自去忙她的了。應憐與宗契一處,堂屋裡坐著,半是想事,半是發呆。
宗契倒上茶來,予她一盞。應憐接了,摩挲那黑瓷釉里纏枝梅花,琢磨著問:「你方才也聽了一路,這事,你怎麼看?」
「你不是說了麼,」他自飲了一杯解渴,又續斟上,將她先前的話復了一遍,「從長計議,走一步看一步。」
應憐點頭,仍有些心不在焉,又想著范碧雲的話,忽想到一處不解。
這屋宅甚華美,然四圍構造仍是比著洛京樣式而建,前**院屋舍盡以左右迴廊相連。今日行來,她分明見女使下房處坐落在西,那井卻在東廊靠北。八月中秋,無論何處設宴,女使吃醉,也不當從那處過,怎麼就平白無故失足墜下了?
這其中必有隱情,或是連范碧雲也不曉得的。
她正想著,卻聽宗契開口:「今日這事我也覺著怪。」
「嗯?」應憐回神望來。
以為他有何高見,等了一會,卻見他滿目的不解,又有些蹙眉。
「昨日他們百般將我拒在門外,為何今日與你一道,就入得他家門了?難不成是那范小娘子提前打過招呼?」他說著,不待應憐搭話,轉又搖頭,「若是提前知會了,又怎在一鋪蓋事上為難咱們?想來必不是因范小娘子……難道是你?」
應憐冷不防被他末了一句點得心中一跳,見他星眉朗目,渾不解凡塵私情,直直望將來,不由得臉熱,借著喝茶,掩飾心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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