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用這麼、溫和到他都沒注意到的手段?
「在他們的角度,你應該像是被困在避光口袋裡的蛾子,只要袋子稍微開一個口,窺見一點點光,就會欣喜若狂地飛蛾撲火。」
霍爾維斯道。
圖安詫異:「他們想什麼呢,陰暗環境潮濕避光,很適合蟲子生存的,再說,活在沒光的地方,總比撲火被燒死強吧?」
難道在赤炎東延心裡,轉向他們竟然算是棄暗投明?
他們是哪裡來的信心?
不管怎麼看,霍爾維斯才更像是那個光明吧?
圖安還在糾結光不光明的問題呢,霍爾維斯突然冷不丁道:「要不要再吃一個冰淇淋?」
「啊?」
圖安茫然,怎麼突然扯到冰淇淋上了?剛不是吃了一個嗎?
霍爾維斯:「這個口味是校區限定,別的地方都沒有的。」 圖安:「我都要在這裡念書了,以後不是想吃多少吃多少?」
「是啊,」霍爾維斯點頭,隨口道,「那可惜了。」
也不知道在可惜什麼。
這時候,遠處風聲帶來綬帶時候的奏樂聲。
兩個人下意識地都看向那個方向。
在那裡,推薦人正面帶欣慰地為被推薦入學的新生佩戴象徵榮譽的綬帶。
霍爾維斯說:「推薦人和被推薦人之間存在一種很特殊又穩定的聯繫。」
圖安提醒他:「只是寫個名字填個表而已。」
「但在這個地方,推薦人和被推薦被看作是同一黨派親密無間的戰友。」
霍爾維斯輕聲說完,就看到圖安定定地看著他。
日光下,灰色的瞳孔像是淺溪中被水流濯洗千百遍的珍珠。
當時為什麼會給這個少年隨便取一個這樣的假名?暗藏無名的珍珠?是私心還是無意之舉?
這些問題如清風一樣飄忽而來又霎那間飄忽而去,獨留霍爾維斯有一瞬間的失神。
回過神,下一秒,就看到那張臉露出些微無奈又有些生氣的情緒。
然後側身,靠近他,低聲確認道:「我們才是一夥兒的吧?」
第60章
是啊,要說親密無間的同謀,應當是他二人才是。
霍爾維斯恍然。
雖然圖安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命運將會和霍爾維斯產生多麼緊密而不可分的聯繫。
但如果一件事的結局註定,那麼人們一般不在對它做任何多餘的假設或質疑。
圖安側著臉,看著他。臉上寫著催促,他覺得這是一個不需要猶豫的問題。
霍爾維斯於是如他所預料的那般,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
遠處,樂曲悠揚。
圖安回過頭看了一眼,隨口道:「佩戴個綬帶而已,怎麼這麼老半天?」
他的語氣自然大方,霍爾維斯卻故意取笑他:「啊,別人有你沒有呢,小可憐。」
圖安毫不在意:「這東西有什麼用?」
「我覺得沒什麼用,」霍爾維斯話里似乎別有他意,「非要說有什麼用的話,大概就和驅使牛馬之前、套上的那副轡頭差不多作用。」
圖安嗤了一聲,放鬆身體癱在長椅上,懶散道:「那我就更不需要這東西了。」
霍爾維斯轉過頭看他。
圖安抬手點了點自己的脖子,指尖墜在抑制器的側端,發出叩叩兩聲悶響。
他道:「我有這個了。」
他隨口拈來的胡話,反倒讓霍爾維斯露出了微笑。
「別摘下來,」霍爾維斯說,「它很有用。」
圖安落下兩指輕撫抑制器光滑的曲面,嘟囔道:「怎麼個有用法,會發雷射嗎?會轟大炮嗎?還是會唱歌哄我睡覺?」
「會爆炸,」霍爾維斯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威力相當於一顆微型炸彈。」
圖安猛地瞪大眼睛,好似聽到了什麼瘋話。
他遲疑了一瞬,道:「你開玩笑的吧」
霍爾維斯並不正面回答,只是說:「不得萬不得已的時候,它不會爆炸的。」
圖安一聽,不幹了。
「你給我拆下來,我不要了。」
「真的?在這裡?」霍爾維斯挑眉,語氣促狹,「這裡可有幾千個從來沒有聞到過雄蟲味兒的預備軍雌,二十歲上下,血氣方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