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我會覺得我像一具空心的人偶,所知所識,皆不是發自本願。」
「那承天派呢?您身為承天派門主,把建設門派當做目標不是很好嗎?」
門主搖搖頭,「承天派並不需要我,至少在我決定自裁時已經不再需要我,這也是我下定決心自裁的原因。」
沈定海不再追問,只安慰地摸了摸一旁沈止辰的頭。
「看見了嗎?即使強大如門主一樣的人,也會有存在主義危機。」
「辰兒你以後無論遭遇再迷茫的處境,都不要灰心喪氣,因為感到茫然無措,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你要相信,終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沈止辰重重點頭,門主虛影卻怔愣許久。
「從前要是有人也與我說這樣一番話就好了……」
殘魂發出悠長嘆息,隨後竟是露出釋懷的笑容,化作一陣輕柔的霧氣四散不見。
朦朧之際,沈定海和沈止辰仿佛能聽見遠處黃山雲霧深處傳來少年清亮的讀書聲。
「黃山松柏,當凌霜傲雪......」
……
沈止辰小小年紀,經此一遭也不由得感嘆地看著沈定海。
「黃松先生……真是辜負了門主的一番栽培之意……」
沈定海亦是感慨萬千,他用絹帕包起殘破的半截玉牌,在石室的震顫嗡鳴里,牽著沈止辰的手重新走入山中那片迷濛煙雨之中。
沈止辰好奇,「門主的法術只能生效一次,也就是說玉牌之中再無門主的殘魂,二叔您拿著這玉牌還有用處嗎?」
沈定海搖搖頭,「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處置這塊玉牌。」
剔透的青色在煙雨中似乎浸著一層瑩潤的光。
「這背後可是有門主和黃松的兩條性命,還有承天派那些死在黃松劍下的門人。」
「故事從這塊玉牌開始,如今整個承天派都已凋零,這塊玉牌即使殘破,但仍舊存在,讓人不禁感嘆生命易逝、花開難再。」
沈止辰盯著沈定海看了半晌,忽然笑起來。
「冉冉姑奶奶離開之後,二叔你的文采一天比一天好,說起話來有腔有調的,從前二叔你說話,從不會這麼文縐縐的。」
沈定海聞言失笑,現在的他已經不會再因為冉冉的離開傷懷,他只是會在很多時候思念她。
就比如此刻,他親自探尋了黃松和門主曾經的過往,最想與之分享的人就是她。
可惜……
沈止辰忽然出聲,「我知道該怎麼處置這塊玉牌了!」
「如何?」
「帶走肯定是不妥的,這不是我們的物件。」沈止辰雙眼發亮,從沈定海手中拿走玉牌,「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是最好的!」
沈定海還沒來得及將問題說出口,比如與玉牌有關之人盡數逝去、如何能做到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下一秒,他便見沈止辰跳起來,將帶著紅繩的玉牌拋擲到松枝之上。
紅繩被長滿松針的松枝掛住,半截玉牌在煙雨之中輕輕晃動。
沈定海心裡的所有疑問都不復存在,他看著那塊玉牌,唇角是一絲釋然笑意。
「如此,確實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就讓這玉牌,永遠陪著這山野中,承天派的遺址吧……」
雨漸漸大了,直至變成暴雨傾盆,將承天派舊址沖成一片渾濁的泥潭。
沈定海牽著沈止辰站在小道上,門主黃松、以及許多承天派門人曾同樣踏足的地方,輕輕合上眼帘。
松濤聲穿過幾十年光陰,他仿佛能看見少年跪在暴雨里修行、懺悔、崩潰的樣子。
有些錯誤從第一筆就寫歪了字跡,卻要後來者用硃砂重重圈出,才能警醒世人。
沈定海拉著沈止辰轉身離去,他想著:
冉冉交代給他的事好像都已經做完,只剩下最後一樁。
第676章 番外善女村
自古德村一別,沈定海這是第一次回到這座美麗的小村莊拜訪故人。
青山綠水,是比記憶中更美麗的地方。
風景上看不出太多變化,改變的關鍵,是氣氛。
現在的古德村不再被大霧環繞,也不再叫古德村。
善女村,這是它現在的名字,以當地人信奉的善女神為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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