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能的、軟弱的被壓制。
就像小時候,他剛回到沈家,沈瑞把他的頭按在水桶前,逼他喝剛拖過地的水。
還有上中學時,三五不時被人堵在巷口、廢棄樓,以及任何偏僻的角落,被沈瑞花錢雇來的混混按在地上揍。
「小賤種,去告訴你媽呀,讓她知道你被人揍了,讓那賤人在我爸床上哭訴求情啊!」
沈棠被幾隻手按在地上,潔白的校服背部被人踩得很髒,臉也被粗糲的地面,擦得灰濛骯髒,身上挨揍的地方,全在衣服底下。
這些人很精,專門挑不易察覺,但都是人致命痛點的地方揍。
不遠處的沈瑞,叼根煙,一臉得意和輕蔑,旁邊的混混殷勤給他點火。
「好好教育我這不懂事的弟弟,會給你們加錢的。」
混混忙不迭點頭,下手愈發狠辣,但表面處處不著痕跡,唯有揭開衣服,才能看見下面的可怖淤青。
他強撐著找地方洗乾淨臉,回到家裡後,辛慧見他一身髒,趕緊上前責備問,「小棠,你校服怎麼髒,不會和同學打架了吧?」
少年期的沈棠,比成年後還要話少得多,面對母親的責問,他也一言不發,悶頭往自己房間走。
「站住!」辛慧喊道。
見沈棠頓住,辛慧才緊張地小聲開口,「是不是……你哥他?我去找你爸爸說——」
「別去!」沈棠啞聲打斷,拳頭握緊。
辛慧遲疑:「那你的校服是怎麼回事?」
「自己摔的。」
說完,沈棠悶頭回了自己房間。
辛慧則疑惑看著他的背影,以為是沉默的兒子到了青春叛逆期,只得默默嘆口氣,轉身去了廚房,看給沈棠做的燉湯火候。
浴室里,沈棠脫了衣服,水聲嘩嘩作響,他面無表情,看著自己身上的傷痕,目光不見半點少年明媚,陰沉森冷。
沈棠沉浸在思緒里許久,水聲一直沒停。
他回過神時,把水關了,擦乾身體,穿上衣服。
至於那條捆綁過他的領帶,已經被丟進了客廳的垃圾桶。
那些沒什麼必要回憶的,在外人看來,甚至有點可憐的過去,在剛才突然死灰復燃了。
或許是今天被關渡強迫的時候,他腦子裡,就隱約想起了其中的幾個畫面,被人七手八腳按在地上毒打,就連攥緊的、爆出青筋的拳頭,也被人嘲笑著無情踐踏。
賤種、雜種、女表子養的、廢物……
這些穿插在毆打中,骯髒不堪的字眼,都告知著他,無能掙脫現實的的軟弱。
就算學了拳擊,有了反抗力量的拳頭,也免不了被當作籌碼聯姻的命運。
以為聯姻的對象,是個嬌貴好拿捏的小少爺,甚至在所謂蜜月旅行時,對方給了他一種,或許這場聯姻未必是糟糕的,有持續到將來幾十年的可能性時,又被今晚發生的事情,輕易的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