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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姬時語說,她抱一隻雞來,撒一把米,那也比江曜寫得好。

偏生江曜無措地瞄她臉色,「小姐,我寫的『阿鎖』很難看?」

狐狸眼尾微微垂下,一小片影子便那麼映在他如玉的半面臉,這樣一副神情之下,姬時語說不出一句訓斥之言。

少年垂著頭,烏髮微亮,姬時語探出小手,手掌安撫似的在少年頭頂撫摸又拍拍,只是一剎,手下的頭顱僵住了。

姬時語暗嘆少年毛茸茸的腦袋還挺好摸,她笑眯眯收起手,見他望來,她含笑道:「每逢我做的不好,我娘總會摸我的頭,同我說阿鎖已是很好的姑娘啦,所以我想同你說,江池生,你也很好。」

江曜捏著筆桿的指尖硬得發白,他在極力克制著什麼。

「當然啦,你若是做的更好,那我會比誰都要高興呢。」

「是寫『阿鎖』嗎?」

江曜那雙狐狸眼折射出窗欞之間透來的微光,像是在笑,姬時語沒有留心他,她還在歪著頭看江曜丑不拉幾的字,苦惱萬分。

「不如我們商量下,換個字,別寫『阿鎖』了?」

光憑他這兩個字寫的這般丑,姬時語真有一股江曜在故意磋磨她的錯覺。

便是就只寫「阿鎖」,只寫她。

「可我還沒學會怎麼寫『阿鎖』,怎麼可以學別的?」

江曜聲音悶悶的,陰沉的像不樂意,「小姐說過,溫故而知新,一個字沒學會便去下一個,翌日又會忘掉。」

姬時語聽他說:「我想學會寫小姐的名字。」

拗不過他,姬時語只能應:「好嘛好嘛,那你寫,我的『姬時語』和『阿鎖』,還有你的江池生。」

「江池生。」

姬時語自顧自地在宣紙之上自己名諱旁,寫下江曜如今的本名。

他不知自己真名江曜,日後他總會學會。

江曜親眼見著紙上兩人名諱並在一處,他認認真真的在其下,順著寫下一模一樣的字。

那就是,姬時語、阿鎖,和江池生。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久逢甘霖,他似乎更饑渴難耐了。

有歸屬之感並不好,他會由衷地渴望索取渴求,如若最後得不到所想要的,連他也不知自己會是何手段,是摧毀一切還是殺了所有。

小姐,你真的要義無反顧地待我好嗎?

那樣的後果,你擔得起嗎?

江曜陰鬱地笑了。

偏在這時姬時語小腦袋探了過來,她唇邊的笑還是那麼甜軟,比春日的海棠還芳香,「你寫的真比方才好了很多啊,江池生,你真棒耶!」

江曜的狐狸眼沉沉壓住波濤翻動的潮水,他隱去心底的陰暗,換上天真無邪的笑容。

可是他好像,已經不想給她任何後悔的機會了。

他笑:「是嗎?」

「你看啊,

第一回寫,我都認不出是『阿鎖』兩個字。」

姬時語鼓著臉控訴,她堅決不承認那是她的名字,丟臉,太丟臉了,「江池生,要不是我知曉你不識字,我還以為是你要捉弄我,不是我說,寫的太差勁了!」

「是嗎?」

只是不悅之後,姬時語遂又滿意點頭,「這後頭寫的就好多了,我認可你啦,往後都要這樣好好練字。」

「是小姐教的好。」少年乖乖的。

「那是,你也不看是誰家的小姐,我可是忠義侯府最聰明伶俐、穎悟絕倫、七竅玲瓏的阿鎖小姐!」姬時語翹翹鼻頭。

「是,阿鎖小姐。」

江曜如此乖巧地喊她「阿鎖小姐」,倒給姬時語惹得臉皮子一紅,她咳咳兩聲,「說得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小姐自誇可以,卻不讓我誇你。」

「那,那也不是啦,算了,你想夸就夸吧。」姬時語羞惱過後又指宣紙,「不過,再那之前,先練字,照著這個寫十遍。你若寫的好,我就給你……」

「給什麼?」

姬時語「唔」道:「給你獎賞!」

江曜應了一聲,復而落筆寫字。

姬時語嘰里呱啦說了不少話,嗓子乾燥,她剛想喊萍亭倒水,萍柳在這時端了藥來,她道:「小姐,到了吃藥的時候了。」

「天吶,我的好萍柳,來了思芳院你還記著要拿藥來。」姬時語欲哭無淚,「我能不喝嗎?」

萍柳笑意很深,「不能。」

萍亭接話道:「江小公子也要吃藥。」

林大夫為江池生開了新方子,因姬時語來尋江曜讀書,舒氏索性命下人們將兩人的藥碗一併拿去,命萍亭督促姬時語遵循醫囑,一口藥都不能吐出來。

烏黑的藥汁便端在眼前,姬時語作愁眉苦臉狀,她真是打心眼討厭吃藥。

誰知身側的江曜端起碗,眼睛都不眨,一飲而盡。

藥碗空空,已被喝完。

「你不覺得苦嗎?」姬時語驚呆了。

「苦。」

少年狐狸眼上掀,他面龐平淡,好像苦甜與否,對他皆是無干無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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