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了。」
你會哭。
姬時語的手指纏在一起,她吸了吸鼻子,疼意頓入她心口,已是
第二回見,她能忍住不哭,可還是忍不住不去心疼。
萍亭在邊亦是親眼所見,不覺心生可憐,她問道:「小姐,奴婢去取傷藥來。」
「拿我父親常用的金瘡藥。」
姬時語記得,父親姐姐受傷,用那個好得快。
萍亭為難地睨眼,萍柳朝她搖了搖頭,她還是抬腳出了院子。
「江池生。」
姬時語抿抿唇,她喊了他,眼神又是沒忍住往他衣襟瞧看,「你都是怎麼弄得一身傷?」
江曜不想說,少年緘默。
兩人的初遇,江曜正是在遼城挨了一頓毒打,長著一雙凜冽狐狸眼的少年袖中藏刀,僅憑一隻匕首狠厲反殺。
「遼城的乞丐早分好了地,各人在各處,互不干涉。我身為外來人,搶了他們的乞討生意,他們便要我的命。」
少年眼眸陰鬱,說得平靜。
乞兒們搶奪領地,城外之人,則排除異己。
風餐露宿,與人與狗搶食,能活著已是不易,身上這些傷於江曜又算得了什麼。
萍亭將金瘡藥交給姬時語,她默不吭聲地為江曜擦藥,江曜卻彆扭轉了頭。
「我自己來吧。」
「你後背又沒長眼睛。」
江曜煩躁之意湧上,他狐狸眼愈發陰鷙執拗:「小姐看了要哭,對我可憐也是,同情亦是,莫非你要負這個責?」
原來他擔心這個,姬時語綻開笑顏。
「我不會哭的,而且,對你,我一定會負責呀。」
江曜看她沒心沒肺的笑,心頭更煩了。
她懂不懂自己在說什麼?
第18章
新舊傷疤蜿蜒崎嶇在江曜的後背,林大夫給他開過愈傷的藥膏,可姬時語稍作打量,發覺江曜來忠義侯府之後,這傷就沒見好。
她感到納悶,但還是從萍亭手中拿來了金瘡藥,舀了一點。
江曜身子繃直,小姑娘的指尖微暖,手上的藥膏卻很是冰涼,她每到一處,指尖都會在血痂之上停頓片刻。
惹得江曜後背痒痒的。
褪去衣衫之後的少年,稍一吹風,便只覺全身上下唯有傷口發著熱,他的傷太多,姬時語執意要親自上手抹藥。
「往後我不會讓人欺負你了。」
姬時語笑中帶著無盡暖意,她手下動作輕柔,生怕弄破了江曜的痂痕。
「你要和我姐姐一樣,少受點傷,少吃點苦,不管在哪兒,都要平平安安的。」
江曜聽得狐狸眼微微愣然。
他不知道自己真的可以,如她所說,一輩子平安喜樂嗎?
這個詞對他而言十足遙遠,可在此時姬時語的口中,便好像已然做了某種承諾。
這讓他心口腫脹、酸澀。
很想相信她,多相信一點。
「唉,你也是的!」
姬時語為江曜後背的傷疤上好了藥,方做完眸子便忍不住埋怨,「林爺爺給你開的藥你可一點兒都沒用?怎麼這樣不聽話!」
正是沒用,因此傷半分沒見好。
姬時語爬到另一面,彎腰去探查江曜的耳朵。
少年被她猝然靠近,下意識地朝後一仰,可姬時語兩隻小手更快,抓住他的下巴便將人拉了過來。
兩人面對面挨著,少年一雙狐狸眼瞪得又圓又大,幾分羞惱、幾分慌張,不過姬時語卻未做其他,她只是將他臉撥弄到一側,挖了一塊藥抹在他的耳後。
「嘶——」
冰涼的藥膏塗抹在耳朵的紅腫,儘管力度很小了,江曜還是眯眼呲牙。
姬時語收了手,「很疼嗎?」
少年眼尾暗沉,一垂,「不疼。」
「騙人。」
姬時語只是放輕手下動作,給他抹藥,「上回林爺爺問你,你也這麼說。」
少年被摁住下巴,不得看她的眼睛,煩躁地他想撓頭,耳邊又是小姑娘的哼哼聲,「江池生是大騙子,不過罷了,誰讓我心地善良呢,就不拆穿你啦!」
話都說了,這又是哪門子的不拆穿?
少年平白覺著姬時語當真不講理,又愛耍無賴。
「你真的,無人看管就一點兒也不聽話,用藥得遵大夫之言,林爺爺說了每日都得上藥,你怎麼就是不聽?」
江曜就這麼受著她的絮絮叨叨,「這後耳紅腫不小,你不上藥,何時能好啊?當個聾子有什麼好的,哪有人盼著自己不好的,江池生,我真不懂你。」
「真聾了可就聽不著你說這些話了。」
少年眸光陰鬱。
「你還嫌我吵?哼!江池生,你若再說一遍,我可要打你了!」
姬時語沒好氣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