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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軟。

還真是忠義侯府嬌寵的小姑娘。

江曜支起斷腿,單手扶著木榻沿慢慢坐了下來,他的一根食指順著點在了她的額心,劃到了鼻頭。

姬時語覺著癢,反手抱住了鼻子,不給江曜碰觸。

江曜收了手,將頭靠了過來,輕輕挨著姬時語的肚腹,隔著絲被,兩人不得接觸。

他一點也不喜歡笑,可看見她,又忍不住笑。

就著這個姿勢,他看她。

先前染著笑的狐狸眼陰冷起來,黑得怖人。

陪著姬時語耍這場主僕之戲,也怪有意思的,他想。

看著看著,江曜眼皮子卻好像越來越沉了。

江曜闔了眼。

無聲的,他喚了一聲。

阿鎖。

第17章

光影浮動,窗欞被萍亭推開,盡數日光映射入室,照亮了書案旁的兩人。

姬時語將一沓書本抱來,她落了座。

一隻腳腕墊在下方,四書五經暫且不論,話本也不是江曜這會兒該看的,她抽出兩本書丟在江曜面前。

江曜看去,是三字經和人字說。

姬時語指著其上一行字,「人之初,性本善。」

江曜回道:「人之初,性本惡更確切。」

「江池生。」

「若天下人初心唯善,這世道的悽苦都能少去大半。」

少年眼眸冰涼薄寒,他鑽入某個死胡同執拗其中,姬時語幽幽嘆了一口氣。

這書姬時語念不下去了,她清亮的眸子映著江曜的影子,她說道:「江池生,我二姐房中的毒蛇和老鼠是你丟進去的吧。」

江曜身影一晃,這不是在問他,而是——

「我知道是你乾的。」

一側頭,姬時語靜靜凝望於他,江曜避無可避,轉而狐狸眼升起難言的森冷。

他認了:「是。」

室內死寂,日照溫暖,可兩人周身瀰漫著寒氣。

江曜眼尾噙著陰騭,他不知道姬時語了清楚他的所作所為,那日為何還要包庇袒護,這時朝著他又要直言揭穿。

許是兩人之間的把戲,皆心知肚明。

可回應他的是姬時語淺淺的嘆氣。

並非他所想,姬時語只是說:「我一早便猜到是你所為,二姐那樣凌辱你,你心有不甘,怨恨她再正常不過。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江曜怔愣,連陰冷也因而停滯。

原來她還是一心護著他,出於某種關心才會問?

江曜想知道為什麼。

「你如今是我的人,我不會容許旁人欺負你,二姐咎由自取,我沒什麼可說的。」

姬時語已是開口道:「只是,江池生,下回你萬不可再丟毒蛇過去,不管是死是活。」

江曜張了張嘴,姬時語板著小臉,十足嚴厲斥道:「她動手打你,我許你還擊,但你不能動殺心。你住在忠義侯府,不可對這府上的任何人有殺念。」

「我,」江曜蠕動嘴唇,他垂下眼瞼,欲狡辯,「我沒想殺她。」

姬時語看這人裝模作樣的,便知那時姬如靜動手,他早一肚子壞水,算計著加以百倍報復。

她最是受不住江曜示弱裝乖,可也沒忘記剛將人撿回來時,這人一口利牙,兇殘又蔫兒壞。

猛獸幼崽會裝乖順,芯子裡的狠勁,乃天性,改不了。

「哼,我可不管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惡,總而言之,鬧出人命,天王老子來了都護不了你。」

姬時語哼哼唧唧的,她又相較一番,「還是說,你真覺得一命換一命很值得?」

小姑娘說:「那不值得。」

江曜點點頭,像聽了進去。

姬時語瞧見他低眉順眼,不覺憶起前世江曜執念三皇子妃柳眉,便是最後執念成了痴狂,不顧一切將人擄走,摧殘她、折辱她。

杜南笙說柳眉被尋回京中,她被鞭打得皮開肉綻,面容盡毀,身上無一塊好肉。

由愛生恨,由恨生厭,江曜不懂真意,只一味以自己所行之道報復柳眉。

這一步之間便是踏入深淵,姬時語卻想在這一世,趁著江曜年歲尚小,帶他迷途知返。

「你的命同樣可貴,江池生,你要學會珍惜自己啊。」

姬時語捧著下巴尖,江曜抱著三字經讀著,小姑娘淺笑顏兮,像那木窗之外的嬌花艷麗的開。

江曜沒來由地想,阿鎖是個難纏的姑娘,她說什麼,他聽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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