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照著我的話本去做了?」
姬時語擰了擰眉,不敢相信會是真的,「我寫的誇大,是因為那是話本,生死不論,只是話本。」
她本意是依著話本,讓於威和胡豐汕窩裡鬥,龍虎相爭兩敗俱傷。
而有了香蘭閣雀娘懷有身孕,其父不知是胡家少爺還是公主駙馬於威這一齣戲,更是精彩絕倫。
一旦捅破出去,外頭便無人再議論胡家上姬家求娶姬時語。
姬時語也好擺脫和胡豐汕的糾纏。
可是江曜變了法子,讓話本成真,這事可就不是一般,而是徹底鬧大了。
「你怎麼就廢了胡豐汕,若他性命不保,胡家……」
「我就算殺了他,那也是他罪有應得。」
江曜的一句話,堵死了姬時語的千言萬語。
她百感交集,難免又低落挫敗了起來。
這些年她教導江曜,真的將歪脖子樹掰正,長成了直樹嗎?
「所以你承認了。」
江曜沉沉看她,幾乎是無聲的認了。
姬時語一時之間太難以接受,若非今日她追問到底,江曜還想矇混過關,隱瞞她多久真相呢?
這些年,他又騙過自己什麼?
姬時語重重地咽了口水,她不斷搓著發冷了的手臂,從來沒有這一刻,她覺著自己實在是太好糊弄。
江曜為她編織出無人打破的美夢,她便也不曾懷疑過。
只是一味的相信他。
「阿鎖,你怕了?」
江曜眼底殺念閃過,他不再遮掩,明白又清楚地擺出給姬時語看。
「這事怎麼能怪我呢?胡家算計我便罷了,他們竟敢打主意到你頭上。」
垂首間,見小姑娘柔軟的臉蛋就在手邊,江曜伸出手,指腹輕觸,他一揉捏她的臉,掌心每撫摸一下,手裡的軟嫩便瑟縮一記。
「阿鎖,我忍不了。」
江曜輕笑,指腹撫摸她光滑如玉的臉,姬時語想挪開,他沒讓。
眼眸暗了些,他冷冷開口:「胡豐汕那種人也配?我沒殺他,已是給胡家留了一分顏面。」
姬時語面色不覺便冷了下來,「江曜,你就沒想過,事出過後,胡家查下來,會落到你的頭上?」
「你放心,我不會牽連忠義侯府。」江曜自嘲一笑。
姬時語的躲閃與疏離,他怎麼會沒察覺?
江曜勾住她的下巴,將人拉近,即使面前的小姑娘神色疏離,他也要留她這個人,近在咫尺。
她只能是他的。
江曜就是這個念頭。
「江曜……」
「噓,我知道阿鎖擔心何事。胡家要查,只會查到我,我不需要忠義侯府替我擔著,本來我和忠義侯府也是無關無系的人。」
聽江曜平靜非常的說這話,姬時語的心頭裡又像刀割一樣的難受。
前世今生,兩輩子了,江曜是她活十幾年,唯一心動喜歡過的人,更是她珍視的家人。
即使江曜欺騙了她,他自始至終覆上了一層偽裝,在她這兒作親切溫柔的哥哥,背地裡卻是不能見人的惡劣。
姬時語的心中是有一絲的不舒服。
可是,她並未想過要拋棄江曜於不顧。
「我不是這個意思。」姬時語蹙眉。
她的話,很是蒼白無力。
姬時語喪氣的很,她不知道如何解釋。
心裡頭亂亂的,自己也沒縷清楚。
不知道自己該喜歡他、隨他,還是該怪他、懼怕他,她到底該拿江曜怎麼辦?
人非草木,這幾年一道長大,姬時語一顆真心只給了江曜。
五年,傾注了她真切的感情。
不是假的。
「江曜,你到底還是忠義侯府的人,出了事,我想爹娘不會放任不管。」
姬時語垂下眼睫,瑩白的臉更顯蒼白,她攥住手指,說道:「我只是,只是不想你殺人。」
「阿鎖,我不管你是哪個意思,你不就是怪我對胡豐汕出手太狠嗎?是,他的事就是我做的,我承認了,但他本就該殺。」
江曜抬起陰鬱的眼,頓時無數殺氣繚繞他身。
「我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江曜。」姬時語低聲喊他。
江曜的眼尾墜了紅潤,此刻他兇狠如林中蟄伏爬起的猛獸,他等了已久,也不得忍耐。
「阿鎖,不只是他,任何覬覦你的人,我都會殺了。」
聞言,姬時語微微嘆息。
她終於明白,這些年過得恍惚,她真是一葉障目,從來沒有看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