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府衙,怎麼地也不至於殘磚斷椽吧。跟姚家老房子沒修之前差不多,屋檐破損,這可不像是貪官辦公居住的地方。
要不是他們剛從巴縣回來,親眼見到、親耳聽到去年百姓何等悽慘,眼前的情景一定會讓人覺得闞永明勤儉節約。
高飛道:「剛剛我故意將果子掉在地上,蹲下來撿時仔細瞧了地磚,斷面很新,像是故意敲斷的。」
韓澤冷笑:「想必房上的斷檐碎瓦也不是因為年久失修。」
杜七:「看來這滿院頹唐是專程為我們準備的。」
時間尚早,韓澤不能幹等著,稍作休息後他要去會會那闞永明,但不可能把八個人全帶著,又不是去打架,於是讓姚輕雪出去玩,曹叔和杜七陪著。來時答應讓她遊玩,不能言而無信。
姚輕雪樂得如此,她就是個廚子,大理寺查案跟她沒有多大關係,離危險遠點比較好。
三人出了府衙,往嚴州府最繁華的街市走去。路上杜七買了包開口栗子,姚輕雪抓了幾個在手裡邊走邊吃。
曹叔吃了一個:「這邊的栗子比京城的甜。」
杜七:「想來是這裡比京城溫暖濕潤的緣故。」
南雀街商鋪眾多,人頭攢動。小攤小販也聚集在此,有些新鮮玩意京城沒有,姚輕雪看得眼花繚亂,給芽芽買了珠花、手串,給奶奶買了一條珍珠瓔珞。這邊離海不遠,所以珍珠要比京城便宜很多。
杜七問她:「給家人都買了,你自己的呢?」
「我就算了。」姚輕雪把東西裝進荷包里。倒不是她不喜歡,而是她每日都要下廚,帶首飾不方便做事,而且銀子她得留著花在刀刃上。
「丫頭,別心疼銀子,有喜歡的給自己也買。」曹叔拿出錢袋子,「銀子曹叔這有。」他知道姚輕雪一向節儉,不給自己買多半是捨不得花銀子。
「謝謝您曹叔,這些款式我都不喜歡。」姚輕雪婉拒曹叔的好意。
杜七對曹叔悄聲說:「改天讓韓大人陪姚廚娘出來逛逛。」
曹叔一看杜七的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把錢袋子揣進懷裡。心想等無人時得提醒少爺,不然他家少爺不見得會想到給姑娘買首飾。
三人走走停停,走著走著姚輕雪突然問:「曹叔!小七哥!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兩人左右看了看,然後都搖頭。
「乞丐。」姚輕雪道。「京城最繁華的街上都有乞丐的身影,但這裡沒有,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嘶!」杜七眯了眯眼,還真是。從進嚴州府城開始他就沒見過乞丐。從府衙一路走來也是一個沒有。繁華之地最好討要錢財,所以最不缺的就是乞丐,然而眼前一個乞討的人都沒有。怪,太怪了。
曹叔:「會不會是嚴州府治理得好,無人乞討。」
杜七搖頭,「去年剛遭了大災不可能沒有人乞討,即便沒有本地人以乞討為生,也會有外來流民。」嚴州府沒富到無人乞討的地步,大衛也沒有強到沒有流民的程度。
「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姚輕雪走到路邊買棗子,她邊挑揀邊與賣棗的婦人閒聊:「大娘!咱們這地方真是好啊,連個乞丐都沒有,街上乾乾淨淨的。」
婦人四處望了望,「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是才注意到乞丐都跑哪兒去了?前幾日還滿大街都是呢。」
竟然是突然之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姚輕雪道:「我還以為嚴州富裕,壓根沒有乞丐呢。」
「這世上哪個地方沒有乞丐,皇宮門口也有人乞討。」婦人道,「聽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嚴州去年遭了旱災,乞討之人數不勝數,今年春才逐漸少了,但也比往年多,大多是無家可歸的老人和孩子,不討飯活不下去啊。」
姚輕雪付了錢,抱著一兜棗子往前走。「果然有貓膩,應該是知府怕韓大人與乞丐們撞見,就把人都趕走了。」
「咔嚓。」杜七啃了一口又甜又脆的棗子,「若是趕走那還是好的,就怕、」
姚輕雪聽出了他的意思,心跟著一顫,「不能這麼殘忍吧?」
杜七沒有說話,這世上多得是披著人皮的畜生,人命在他們眼裡分文不值,
甚至不值他家裡一株花草,這種人他在大理寺見得不少。
有了這種猜測,姚輕雪沒有心思再逛下去了。從南雀街出來,三人又去別的地方走了走,均沒有看見乞討之人。
三人大包小包買了不少果子和零食,回到住處就看見韓羽對著一筐蟹子愁眉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