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在前,裴景川自然顧不上其他。
裴景川一走,老夫人就命人發賣了罪魁禍首,放姜媚離開。
跪了太久,姜媚膝蓋疼得厲害,緩了許久才站起來,一步一步地往外挪。
平日只有一刻鐘的路程,她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時間。
屋裡很安靜,姜媚擦了身子換了衣服,又自己尋了藥膏塗上。
做完這些,裴景川終於回來了。
外面的雨更大了,裴景川靠近時帶來一身寒氣,姜媚縮了縮脖子,輕聲問:「蘇姑娘沒事吧?」
第97章
考校
「我不是叫你等我嗎?」
裴景川目光沉沉。
他冒著雨回老夫人院裡發現她不在又趕回來,衣擺刪除和鞋襪都已濕透。
姜媚也發現這一點,輕聲說:「奴婢以為蘇姑娘的情況很嚴重,怕公子抽不出時間,就先回來了。」
況且老夫人並不待見她,她怎敢杵在那裡礙老夫人的眼?
姜媚的語氣淡淡,並不想讓裴景川覺得矯情,落在裴景川耳中卻成了不在意。
她根本就不相信他會回去找她。
裴景川有些氣堵,聞到姜媚身上的藥油味兒更是憋悶。
她連藥都自己擦了,還真是一點兒也不需要他,他這麼急匆匆地趕回來都顯得自作多情了。
裴景川沉了臉,橫了姜媚一眼命令:「過來!」
姜媚沒動:「公子放心,奴婢已經擦過藥了。」
裴景川不說話了,只定定地看著姜媚。
僵持片刻,還是姜媚服軟走過去。
裴景川掀開她的裙擺,立刻就看到她膝蓋處的淤紫。
範圍不大,但又紫又腫,可見她跪了有多久。
姜媚抹藥抹得很仔細,周圍的皮膚都被揉紅了,裴景川檢查了一遍沒什麼問題,放下裙擺問:「都這樣了還能自己走回來,不疼?」
當然疼。
尤其是剛起來的時候,像有無數根針在往膝蓋骨上扎,每走一步都如同上刑。
但再疼,她也得自己走。
「挺疼的,」姜媚看著裴景川,聲音很低,「但奴婢不想再給公子惹麻煩,而且若沒有蘇姑娘為奴婢求情,奴婢可能已經被發賣出府了。」
淋雨受了寒,這會兒姜媚的鼻子有些堵,說出來的話也帶了鼻音。
像是要哭了。
裴景川面色稍霽,命人去熬薑湯,把姜媚拉進懷裡:「你與裴家並未簽訂身契,沒人有權發賣你。」
是啊,她早在兩年前就脫了賤籍恢復自由身,本可以不為奴為婢的。
姜媚眸子一暗,沒接這個話題,轉而道:「公子的衣擺濕了,還是先換下來吧,不然會受涼的。」
說完要起身幫他拿乾淨衣裳,腰肢卻被箍住動彈不得。
裴景川盯著她,黑亮的眸子映出她古井無波的臉:「生氣了?」
姜媚沒有生氣,昨晚她就已經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但裴景川既然問了,她還是配合地說:「奴婢知道不該,但看著公子抱著其他女子從面前離開,不知為何控制不住。」
得了想要的答案,裴景川才與她解釋:「她雙親早亡,又患有心疾,五歲便被接到祖母身邊,祖母把她當親孫女看待,有人背後非議她已讓祖母不悅,若她再發病出了什麼事,第一個被遷怒的就是你。」
所以他當時不只是救別人,更是幫她。
裴景川神情坦蕩,沒有絲毫作假。
他這樣的身份,也用不著騙她。
姜媚抿唇,若有所思。
她連這位蘇姑娘的面還沒見著,就先挨了一頓罰,罪魁禍首已被發賣,而府里所有人都知道裴景川為了救她連新歡都可以拋下不管,以後誰還敢在背後說她命格不好?
更重要的是,她是為了替姜媚求情跪了那麼久才發的病,姜媚不僅不能怨她,還得記她一份恩情。
這手段,的確比簡單粗暴的葉青苑厲害多了。
想到這裡,姜媚不由得慶幸。
幸好,她還不愛裴景川。
若這位蘇姑娘能俘獲裴景川的心,倒是能省去她不少事。
姜媚一直沒有說話,明明她就在裴景川懷裡,裴景川卻莫名覺得她離自己很遠。
這種感覺在祁州的時候便一直存在。
裴景川討厭這種可能脫離掌控的感覺,他收緊手臂,讓姜媚和自己完全貼緊。
「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