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顧璇兒眼中卻是十分詭異的一幕,她與春明互看了眼,兩人皆是一愣,不明他寓意為何。
而有他在身邊,顧璇兒本吃得很香的餛飩頓時一點胃口都沒有。
顧璇兒沒話找話,熱心地說:「七哥若喜歡吃,隔日我叫人做了送你府上。」
顧宴書:「不必,餛飩要現吃的好。」
「……」
顧璇兒似被潑了一盆冷水般尷尬,後半程她都沒敢再與顧宴書說上半句話,只一點點嘬餛飩湯……
如她所想那般,顧宴書吃了個碗空才捨得走。
望著他徐徐緩步的身影,顧璇兒裝模作樣地抱緊雙肘,抖了抖說:「他這麼冷,也不知道太后娘娘會捨得把馮家的哪個姑娘嫁與他。」
春明卻笑了笑,「殿下雖不愛笑,但還是很寵公主。」
顧璇兒眼睛一亮,「七哥剛才送來的是什麼?」
春明:「是江南少有的紫玉螢石。」
顧璇兒:「真的嗎?快去看看!」
碧空如洗,顧宴書獨身一人漫步,而出皇宮必經的竹林路旁,老太監似等候他許久。
他邪魅一笑,微微欠了欠身,嗓子細尖尖地道:「參見攝政王,太后娘娘請您移步。」
顧宴書像是料到如此般,轉道去了慈寧宮。
太后儀容端莊地危坐,頭戴雙龍點翠頭簪,雍容華貴,縱使兩鬢已有些許白髮,但絲毫不影響她眉宇的威儀。
等顧宴書行禮後,她唇邊勾起淡淡的笑,頗為慈愛卻又嚴肅地說:「剛從璇兒那回來吧,見你們兄妹相處得融洽,哀家就放心了。」
顧宴書輕抿了口熱茶,長長的睫毛蓋住他微沉的雙眸。
太后看似笑面,實則是在告訴他,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眼皮子下行動,可這天下終究不姓馮,這也是顧宴書死裡逃生的勇氣。
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任何人都不可妄動先皇打下的江山。
「太后娘娘身體健康,才是我們做兒臣的放心。」顧宴書抬起眼,沒有絲毫畏懼的目光與她對上。
兩相對視,像兩把鋒利的刀碰撞一起,令本就空蕩的宮殿霎時如冰窟一樣寒。
馮太后久居深宮多年,聽出他有意暗嘲她身子骨老,不如從前那般利落。
顧宴書的母妃裴氏侯府嫡女,同先帝打過好幾場勝仗,與馮家各掌一般的兵權,但馮家是後來者居上,要想真正做到心服口服,整個兵權需全握在自己手中才安心。
這也是兩家僵持許久的原因所在。
太后忌憚顧宴書的本事,當年四處追殺他,都快將嬅京翻了個底朝天,可他人卻像是消失了般,竟連半點影子都沒尋到。再見時,他滾著鮮血走到她跟前,叫她不得不顧忌自己賢良的名聲帶回來。
如今顧宴書完整無缺地站在她面前,她不得大意,再放他從手掌心溜走。
「難為你孝順。」馮太后眼角的笑意不改半分,轉道:「哀家叫你來也不為別的,璇兒貪玩,在宮中養幾年也好,婚事姑且放一放不急,但哀家實在看不過偌大的府邸你一人,實在孤獨。」
「哀家知道你這孩子眼高,普通的姑娘家你定瞧不上,哀家有個貌美的孫侄女,是個可兒,也會伺候人,你與她成家不算委屈你。」
「嗯。」顧宴書對此低低一哼,對此不答應也不拒絕。
馮太后臉上的笑容僵硬,宮殿陷入一片沉寂,寥寥幾分尷尬瀰漫。
旁邊伺候的老太監眼疾手快,趁著給太后端茶的功夫接過話來,「是啊,攝政王別辜負太后娘娘的一片心意。」
「多謝太后記掛兒臣。」顧宴書起身謝過,又幽幽道:「不過,太后娘娘可是忘了,先皇才去一年,按規矩宮中不宜嫁娶,這喜事恐怕是要擱置。」
不等太后開口,顧宴書神色淡然,「若太后無別的事,兒臣先行告退。」
華貴的暗袍消失在慈寧宮門口,下一刻只聽裡面傳來茶盞打碎的清脆聲響。
「你沒聽他搬出先皇來堵哀家的嘴嗎!」馮太后怒火攻心,冷聲一哼,「國喪是從先皇去世算起,他可倒好,從他回宮開始算!」
「大娘娘,氣傷身。」老太監弓著身子,笑眯眯地提醒道:「咱不還有一人可用嗎?」
馮太后眉眼輕抬,厲聲說:「告訴她日子別悠閒過了頭,她弟弟還要靠我們找!」
「是。」老太監領命退下。
——
金瑤樓,三層。
曉依拿出藥方:「姑娘,這是查的藥方。」
前兩天,陳窈讓她查盛夫人給的茶水,現在有結果了。
「曼陀羅花……」陳窈注意到安神茶中獨特的一味藥,輕輕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