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全是出自陳窈之手打理。
顧璇兒無心品茶,裙子隨著她起伏的動作搖晃,她面沉如水,雙膝跪了下來。
陳窈見狀,連忙攙扶她,與她一同跪在了地上,「公主!快快輕起,此等大禮受不得!」
顧璇兒憋在心裡的眼淚一觸即潰,嘶啞著嗓道:「本宮前來求皇兄出征!」
陳窈也聽說了此事,她捏著繡帕,幫顧璇兒拭去淚水,「你皇兄會想辦法!快起來!」
「皇嫂!你在本宮心中早就是一家人,你不能看著本宮陷入魔窟啊,匈奴蠻橫驕縱,去了便是終身囚徒啊!」顧璇兒的淚如流水般湧出,她已不顧公主的形象,拽著陳窈的衣袖大哭,「真讓本宮嫁去,還不如讓本宮一頭撞死在柱子上!死了算了!」
「公主,萬萬不可輕賤自己的性命啊!」陳窈沒料到她如此抗拒,急忙勸慰道。
「皇嫂!求你為本宮求求皇兄可好,你的話他一定聽!只有他才能救本宮!」
顧璇兒深知陳窈的一句話頂得她上萬句,她把自己的性命全抵在了陳窈的身上。
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陳窈的手腕被她捏得死死,壓根抽不開身,「春明,快拉起公主,跪在地上成何體統!」
顧璇兒指尖嵌入她的袖口,拉扯間不小心將她的皮膚劃出了個小口,「你答應本宮,本宮就起!」
陳窈無奈,只得同意,「我且一試!」
顧璇兒滿臉淚水,搖搖欲墜地被宮人架著出了王府。
私心所為,陳窈不想讓顧宴書出征,抵禦匈奴不知何時才能見歸期,再見時又不知能否活著。
顧璇兒此求,她三日前便已知曉了。
馮太后召見了陳窈,所述便是給她選擇。
慈寧宮一片空寂,殿內只有一個老太監侍候,陳窈跪下行禮,「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看看你!」馮太后滿頭珠翠,鬢間滋出幾縷銀髮,卻一點都不影響她周身散發的威儀。
陳窈跪在地上,微抬起了下巴。
女人臉如瓷般白皙,雙頰似水蜜桃紅潤,一支白玉金釵斜插,洋紅色襖裙緊裹她窈窕的身段,是個為數不多的明艷美人。
馮太后從前不喜歡陳窈,現在對她更是厭惡,一個長得狐媚的女人,手段也是了得,勾得王室的男人都對她死心塌地。
顧宴書對她痴迷至死,就連她的兒子顧遠璋都非她不娶。
也罷也罷,等她真嫁入宮門,她要好好給她立立規矩!
「賜座!」馮太后臉上毫無笑容,開門見山地將匈奴發來的書信與她攤開來說。
陳窈瞳孔收縮,一瞬愣住。
「顧宴書出征有很大的優勢,他曾帶兵征戰沙場,論有謀,他比敵軍聰明,論武力,他的威猛不輸敵軍!」
陳窈已明白馮太后的意圖了,她想讓顧宴書去戰場,打仗九死一生,太后自是捨不得自己兒子送命。
馮太后細如絲的彎眉挑起,笑她還是太嫩了。
她接著道:「但哀家想告訴你的是,他戰匈奴能贏,但在凱旋而歸的路上,他與將士們挺著疲憊的身子,是否還能再應對一場戰爭呢?」
陳窈美目倏爾瞠大,扶在金絲楠木椅上的指尖微微泛白。
馮太后一雙看破世間的厲眸盛滿算計,她言語慷鏘有力地道:「從前顧宴書能從虎口脫險,是因他命好,與你委身於花頤村,但如今故地
重遊,哀家不會讓第二個花頤村再現!」
陳窈對太后知曉此事早已料到,她想故技重施,再次讓顧宴書有命去,卻無命回。
「他是嬅京英雄啊!」陳窈心頭一震,眉頭緊蹙,「若他有個好歹,誰來保護嬅京的子民?」
「哼!」馮太后笑她單純,凝目道:「你以為我大齊無人征戰嗎?英勇的戰士比比皆是,但……送死的名額卻只有一位!」
陳窈心涼了一截,馮太后布了一整盤棋就是要顧宴書置之死地,他躲得過戰場上的刀尖,卻躲不過一群養精蓄銳、精力充沛的馮家軍,一旦他們在暗中埋伏,等待顧宴書的只有死路一條。
她一瞬想到了莫家滅滿門的火海,不禁脊背發冷汗,言辭間也激烈了起來,「太后娘娘日日禮佛,不怕被自己的歹念反噬,遭來報應嗎?!」
太后高台危坐,滿是漠然的眼神冷冷地睨著她。
陳窈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還沒等太后發話,老太監已快步上前,揮起了袖口,落了一記清脆的巴掌!
「啊!」
陳窈頭上的珠釵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打落,幾縷髮絲隨之散落,臉頰瞬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