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心在晏伽身上做了個窩,捲起尾巴睡了,對方身上的酒味兒仿佛也只是催他入眠的薰香,令人安心。
晏伽低頭盯著顧年遐,少年模樣縮在自己懷裡,不管是把他當成臨時狼窩也好,還是個睡覺能抱著的枕頭也罷,總之小狼全身全心地信他,好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相信他不會丟下自己。
兩人就這樣相擁著睡了一夜,第二天起床準備趕路的時候,顧年遐分外神清氣爽,晏伽一睜眼就感覺身旁有什麼東西在滾來滾去的,接著一團白色迎面而來,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臉上。
「……顧年遐。」
晏伽扯住顧年遐的後脖子,將四爪並用抱在他頭上的小狼扯了下去。顧年遐見他又被自己惹毛了,特別開心,故意仰翻在床上,伸著舌頭微微喘氣,期待地看著他。
「少來,不摸。」晏伽推開他下了床,拿起床邊的衣服穿上,「去樓下吃碗麵,走吧。」
東湖城從清晨便開始熱鬧,客棧門前的長街上擠滿了擺攤吆喝的小販,不時有孫氏劍宗的弟子三兩成群從街上走過,都是些半大少年,身邊跟著仙寵,並沒有半點法力枯竭的樣子,這在那些喪失了飛升希望的靈修看來,無異於一種嘲諷和作弄。
徐氏一夜之間鏟了金陵城所有學宮的事情已然傳到東湖鎮,這些劍宗弟子議論紛紛。據說事發當晚便有消息傳回,現下不少孫氏外姓門卿都灰溜溜回來了,然而劍宗並不打算去找徐氏要個說法,也就是說,孫宗主必然已經知道事情經過了,卻無動於衷。
「看來這次根本沒有傷到孫氏的七寸,這批外姓門卿果然是被推出去充數的。」晏伽對顧年遐說,「也虧得孫煥塵沒把門內弟子一股腦送去,否則這會兒孫氏劍宗早就廢了。」
「那又有什麼用?你剛才沒看到嗎?那些劍宗弟子幾乎人人豢養仙寵,不過遲早的事。」顧年遐說,「不過聽說孫渠鶴很不屑於此,到現在也未召過仙寵。」
兩人打算出了城就御劍趕路,卻在城門外不遠處聽到有人爭執,大意是說東湖城方圓五里內一律不准隨意御物飛行,否則就要被劍宗弟子抓下來盤問並查驗身份,看樣子是正急著找什麼人。
「難不成又是托孫大小姐的福?」晏伽無奈,「年年,過去問問。」
顧年遐過去打聽情況,沒多久便回來了,一臉看好戲的笑容:「孫渠鶴兩天沒回家了,知道家裡在到處找自己,所以搶了渡口一名靈修的佩劍,還把自己的上品仙劍隨手送人家了。孫氏早就在城外布了能感知劍上法力的結界,結果錯抓了那名靈修,這個時候再想通過結界抓住孫渠鶴,無異於大海撈針,所以他們又另派了人在各個道口盤查。」
「笨死了,孫渠鶴真要跑,早用兩條腿跑出去十里地了,還會傻兮兮在這兒看他們守株待兔?」晏伽嗤笑,「真會給咱們添麻煩,看來要出城還得再走上一段路,先去驛站吧,叫輛馬車。」
他的盤纏快見底了,也不知道夠不夠吃飽喝足撐到越陵山。顧年遐兜里那幾塊金錯實在太顯眼,沒見過誰打尖住店是往掌柜面前甩一整塊金子的,除非到孫氏的錢莊裡去換成碎銀。
比起和孫氏打交道,晏伽寧可餓兩頓。
好在驛站離東湖城不遠,很快就到了,只是沒想到在孫氏的地盤上叫馬車竟然也要驗身份。晏伽猶豫片刻,看著眼前面容憨厚的車夫,伸手挑起斗笠的面紗讓對方瞅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