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覺得,再讓多等半小時,他可能還是這樣。
郁野目光投過來。
她兩步跑過去,「不好意思久等了,鄰居借用了一下印表機。」
「嗯。沒事。」郁野抬手。
程桑榆沒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
郁野手臂垂下去,手指把她手裡托特包的包帶一勾,拎到了他手裡。
她這包是簡念送的。
跟唐錄生去民政局領完離婚證那天,簡念請她喝酒,把這隻價格不菲的包拿了出來,祝賀她脫離苦海。
這兩年通勤出差,她都背著它,堪稱最好的事業搭子。簡念說她,一背上就有一股社畜味。
今天郁野白色襯衫外面套了件黑色長風衣,版型稍顯正式,大約是為生日宴做的準備。
他身形高挺,黑衣襯出一張白皙的臉,像黑夜裡枝頭落雪的蒼松。
這樣風姿清絕的一個人,哪怕手裡拎個編織袋,人家也會默認是高奢品牌的單品。
程桑榆沒多看,打量了兩秒鐘就收回目光。
車子從側門出去,匯入緩慢的車流。
程桑榆轉頭看郁野,他靠坐得有些懶散,自上車起就沒怎麼出聲,好像還是興致不高。
「吃過蛋糕了嗎?「程桑榆問。
「中午吃過。」
「中午?你一天兩場啊。」
「嗯。」
「自己趕自己的場,很稀奇。」
郁野勾了下嘴角,「你是在傷口撒鹽嗎?」
「以毒攻毒。你覺得有用嗎?」
「實話說,沒什麼用。」
「……好吧。」程桑榆踩一腳油門,跟上前車,「那你繼續鬱悶一下,我再想想辦法。」
郁野一下坐正了些,「你在哄我啊。」
「……」
他怎麼看起來好像已經好了?
程桑榆換了正經神色:「怎麼不和朋友一起過生日呢?」
「會被念叨。更麻煩。」
程桑榆一直覺得郁野身上是有一種破壞力的,只是被他溫柔的那一面約束得很好。可這種破壞力無法向外界突破的話,就會向內侵蝕。
「不要太懂事啊。」程桑榆嘆口氣,「家長是這樣的,會在明知不對的情況下,下意識忽略更懂事的小孩。你掀兩回桌子,他們就老實了。」
頓了兩秒,郁野「嗯」了一聲,「有些事不是不能做,是做不到。」
「怕你媽媽傷心?」
「嗯。」
程桑榆不好再說什麼了。
開到泊月公館門口,郁野報了房號和業主名,幫程桑榆登了記,車被放行。
地下車庫大得驚人,程桑榆兩次拐錯彎,好在四通八達,繞一繞還是順利到了。
這是第二回 來。
如果說第一回 是後知後覺,那這一回,多少有點自投羅網的性質——
雖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郁野是局中卒子,不會後退,可沒有她的指令,他也不會擅自向前。
郁野按指紋解鎖,進了門,第一時間去給程桑榆拿拖鞋。還是上回一起去超市買的那一雙。
他脫了風衣掛上衣帽架,把程桑榆的包拎進去,放在沙發上,招呼她過來坐。
「……不要我幫忙?」程桑榆問。
「不用。你坐著忙你的。」
郁野一邊翻折襯衫的衣袖,一邊往廚房走去。
程桑榆先沒把電腦拿出來,坐在沙發上,彎腰跟阿加莎玩了一陣——從進門開始,它便寸步不離地貼著她。
過了一會兒,起身,往廚房走去。
郁野正在切西紅柿,聽見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水還在燒,等下給你倒。」
「沒事我不渴。」程桑榆走到水槽前面去,「我洗個手。」
她剛要去開水龍頭,郁野手伸了過來,把水龍頭往另個方向抬,「這邊是熱的。」
他手指去探水流,等變熱了才說:「好了。」
程桑榆洗了手,郁野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
她擦著手,說:「確定不需要幫忙嗎?」
「嗯。」
「那我去忙了。」
郁野點頭。
程桑榆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對了,你這裡有啤酒嗎?」
郁野回頭看她,神情有些斟酌的意思,「……你可以喝酒?」
程桑榆莫名:「為什麼不能?」
郁野略有尷尬地搖了搖頭,「冰箱裡有。」
程桑榆點頭,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一罐啤酒,扯開拉環,丟進垃圾桶。
出去之前又看了一眼郁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