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地在「蜃族」咬字上加重了語氣,岳寂夾菜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滯。
戚清心中一動——原著確實提及了「蜃樓」之名,但對蜃族著墨並不多,或許是因為還未展開支線,連帶著他也不甚了解。
他表現得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幾個字的人,眉宇間適時露出困惑:「蜃族?那是什麼?」
「齊恩人竟不知蜃族?」城主訝然道。
師兄忙打圓場:「天度宗久居山中,師弟又年輕,不知曉也正常。」
「蜃族生於魂淵深處。」出乎意料的是,一直沉默的妙箏忽然開了口,替他解答道:「他們誕生之初並無實體,不辨善惡,後受魔族蠱惑,成了魔族的走狗。」
他狹長的眸子一轉,探究的目光從岳寂身上一閃而過,淡淡繼續:「魔族盜取了妖修化為人形的本事,傳授蜃族,再與其通婚,誕下半魔半蜃的孽種。這些孩子長大後,就是魔族最好用的一把刀。」
戚清聽得微微睜大眼,道:「為何我從未聽說?」
「自是因為千年前,蜃族為虎作倀。」
說到這裡,妙箏露出一個泛著冷意的哂笑:「它與魔族勾結,進犯人界,兵敗之後,便被棄若敝履……」
「鐺。」
岳寂忽然放下了酒杯。
他面色如常,替戚清夾了一筷子青菜,溫聲道:「師父,菜要涼了。」
戚清下意識地接過,邊吃邊問妙箏:「聽你這麼說,蜃族想必下場悽慘?」
城主點點頭:「可不是,那時我雖年幼,卻記得族中長輩提起蜃族時那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他回想了一下,道:「據說未化形的蜃族可以幻化萬物,若不斬草除根,後患無窮!」
戚清眉頭微蹙:「那魔族呢?總不會就此罷休?」
「魔族鼠輩躲回魂淵了。」城主喝了一口酒,語氣隨意了些:「那地方特殊,尋常修士進不去。不過你別擔心,各派都在入口設下了禁制,他們絕對出不來。」
戚清聞言,欲言又止。
——哥們,你不覺得最後一句話特別像FLAG嗎?
就像災難片裡必有的「病毒已經控制住」的經典台詞,按照套路,但凡說「出不來」的時候,魔族八成已經在路上了。
還是追著主角團殺的那種。
想到這裡,戚清頓感眾醉獨醒,不免深深嘆了口氣。
自己還是想想怎麼在喪屍……不,魔族爆發的時候苟住小命吧。
他突如其來的憂鬱讓岳寂稍感意外,垂眸不知思索了什麼,輕聲問:「師父是在擔憂魔族?」
戚清點點頭。
岳寂握上他的手腕,語氣平靜:「他們出不來的。」
妙箏側眸,別有深意地看了岳寂一眼。
岳寂並未對視回去,只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道:「我保證。」
戚清一點也沒有被安慰到。
他更想死了——別人說這話也就算了,可岳寂當著他的面,親口又立了一面FLAG,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魔族和蜃族馬上就要貼臉放大了!
他勉強扯出個笑容:「我知道你很想保證,但你先別保證。」
不亂說話比什麼都強。
城主知趣地岔開了話題,說起西吾洲的趣聞,其他人聽得津津有味,岳寂沒再多言。
待到酒席結束,已是天色擦黑。
師兄沖戚清使了個眼色,戚清微笑著起身,順便從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腳:「失陪一下。」
他肉疼地拎著錢袋出了門,師兄和城主繼續相談甚歡。
岳寂沖妙箏使了個眼色。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門,默契地離開包間門口,在無人的檐下站定。
望著不遠處亮起的燈火,岳寂面無表情,聲音冷得像浸了塊冰:「那個老頭派你來盯梢我的?」
妙箏也看著燈,淡淡道:「也許……只是為了見見故人呢?」
岳寂聞言,微微轉過臉,那雙鳳眸頭一回正眼打量對方,從頭掃視到腳,連頭髮絲都仔仔細細數了個遍,最後冷哼道:「那你死心吧。」
「為什麼?」妙箏不惱,反倒耐心地追問。
岳寂昂起頭:「師父不喜歡太白的。」
他不經意地撣了撣黑色衣襟,露出一枚別致的四角冰晶,獨特造型一看便知出自誰的手中。
妙箏沒說話,冷眼看著他的小動作。
戚清付完靈石,無意見到兩人站在拐角處,不說話也不對視,好奇上前道:「你們在這作甚?」
岳寂瞬間眉眼彎彎,面上一派乖巧:「正要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