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不就是個雷劫?」
老者冷笑, 面上閃過一絲複雜:「你可知這小子引來的天雷陣仗有多大?連渡劫期也不過如此, 老夫倒真好奇,他到底是受了天道垂青,還是天道欲除之而後快?尚未化神, 便已成了眾矢之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戚清嗤笑道:「龍傲天,聽過沒?」
話音未落,身後隱約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他立刻收住話頭,閉嘴迅速在山洞中搜尋出路。
洞內幽光浮動,橫著一眼水泊,水底飄蕩著頭髮模樣的水草,陰森瘮人。
戚清可忘不了這東西給自己帶來的慘痛教訓,滴水不敢沾,背著岳寂小心翼翼地踩著石頭過了水泊。
剛到對岸,他想到什麼,腳步忽然一頓。
——也該讓別人嘗嘗情毒的苦頭了。
說做就做,他從納戒里抽出一道符籙,指尖一彈,悄無聲息貼在了追兵最可能會落腳的地方,隨後抄起岳寂的膝彎,繼續馬不停蹄地跑路。
轉身瞬間,腳下驟然一空!
溫熱的氣浪自下方沖了上來,一方巨大的原型石門在下方深淵中浮現,陰陽魚團已不復黑白分明,上面刻繪了繁複的紋路,像是蜃樓牌匾上的圖騰。
戚清在半空中猛地翻了個身,錯開一步,靴底堪堪踩住半壁的凸起上。
他心跳漏了一拍,腳下碎石簌簌滾落,連忙箍緊了岳寂的腿,道:「老頭,你怎麼連個預警也沒有?」
無人回答。
戚清仰頭一看,老者竟在上方撐開了一道靈力屏障,將退路徹底封死。
「你——!」質問還沒出口,一道凌厲的攻擊突然轟在了屏障上。
緊跟著,嘈雜人聲在上方響起:「反應真夠快的,我以為我已經很小聲了。」
「還在等什麼,這下面竟有如此大的玄機,快下去看看!」
老者飄回了戚清身邊,將袖子一揮:「連追兵到了背後都沒察覺到……走!這下你不想下去也得下去了!」
說著,他率先落了下去,徑直飄到了陰陽魚的「陰」上。
戚清看了眼岌岌可危的屏障,咬咬牙,背著岳寂縱身躍下。
雙腳重重踏上「陽」的瞬間,整座石門微微一震,開始旋轉起來。
黑白二色在腳下絞成混沌,刺目的白光從縫隙迸射而出,上面的人看到這光,馬上加緊了攻勢。
戚清心臟狂跳,暗道快一點,再快一點。
靈力屏障碎裂的剎那,石門轟然洞開——
「唰!」
戚清猝不及防再次墜落,底下熱浪滔天,竟是火海!
一道火舌猛地躥起,險些燎到這兩個不速之客的頭髮。
青年瞳孔瞬間放大,千鈞一髮之際,護體劍罡驟然出現,將火浪隔絕開來。
他趁機憑空凝結出冰柱,擰腰一蹬,狼狽地幾個起落,終於跌在一塊沒有火焰的石頭上。
「呼……好險。」
他擦冷汗的手都有些發顫,扭頭看向身後的人。
岳寂俊美利落的側臉被火光映照,連睫毛都沒顫動半分,仿佛剛才那道救命的劍罡與他毫無干係。
戚清不確定追兵是否會闖到火海來,但此地亦不宜久留。確認岳寂沒事後,他再度把人背起,靈識鋪開,在滿目赤紅的熔岩間尋找出路。
地面被火海和熔岩分割成了破碎的孤島,火浪翻湧,熾烈逼人。這裡的火不是凡火,而是隨熔岩伴生的地脈靈焰,難以凍滅,一旦沾身,不死也要脫層皮。
戚清摩挲著懷裡的鑰匙,看著火海,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落腳之處。
「你們這底下就沒有地圖之類的東西?」他不甘心地問。
老者悠悠從火海中穿過,飄然道:「老夫已有快五百年沒來過此處,先前說了,能不能取到火蓮,全看你的本事。」
……本事?有本事的人這會兒正躺在他背上呢!
戚清撇了撇嘴,靈識在此地受限,只能謹慎前行。
他接連以冰柱越過幾片火海,忽然聽到右側傳來斷斷續續的人聲。
「大人……就在附近……獨門追蹤術,絕對……」
火海不止一個入口?
意識到這點,戚清心裡猛然一跳,正欲避開,對方卻已察覺到他的氣息:「哪位道友,不妨一見?」
話雖和善,靈力卻毫不含糊地疾射而來,戚清護著岳寂緊急閃過,被迫落回方才的平台。
眼前火海晃了晃,下一刻,居然被生生撕開了條口子。
為首之人面容熟悉,負手而立,身後修士陣列嚴整。
戚清呼吸微滯,緊接著差點無語到笑出聲來。
——竟是聞老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