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風悟了:「師兄是要出門的排場?」
孺子可教,戚清欣慰地點點頭:「我喜熱鬧。」
怕對方不理解,他強調道:「最好能像狀元遊街, 將軍凱旋之類的大陣仗, 越熱鬧越好……」
季春風當即一拍胸口, 保證道:「包在我身上!我這就下山去張羅, 保管讓師兄和師侄風風光光地出門!」
戚清滿意地回去了。
待到出發那天, 山門前卻多了道意外的身影。
——乾元劍尊衣袂飄飄, 臨風而立,對他微微頷首, 身後是兩名面生的弟子。
戚清茫然地看了看掌門老頭,老頭輕咳一聲:「你和岳寂羊入虎口, 為師實在放心不下。」
戚清心裡暖了暖:「師尊……」
「當然, 主要是劍尊主動請纓。」掌門又補了一句。
戚清那點感動頓時煙消雲散, 見乾元劍尊走過來,正要行禮,對方已先開了口:「戚師侄, 我此番同行有個不情之請,想讓這兩位弟子向令徒沿途學習,不時討教一二。」
「討教?」戚清詫異道:「劍尊說笑了,以您的修為,何須讓師侄向我這不成器的徒弟取經?」
乾元劍尊微微抬手,身後兩名弟子上前一步,齊聲抱拳道:「弟子宋文/宋武!拜見師叔。」
「這二人入我門下百年,至今仍是金丹。」乾元劍尊語氣平淡,眼底卻閃過一絲遺憾:「待我來日飛升上界,他二人這本領實在令人難以心安。」
戚清露出瞭然的神色。
——懂了,博導退休前想把最後兩個不成器的徒弟帶起來。
感天動地導師情啊。
他們兩人才說了幾句話,使者已收拾妥當,前來會合。
來人的目光在乾元劍尊身上一頓,顯然忌憚其渡劫期的修為,不知想到什麼,又眯了眯眼,陰陽怪氣道:「今日啟程,不日便可抵達玉清門。屆時,我派掌門定會好好招待諸位,必讓諸位賓至如歸……就像在下在天度宗時一般。」
掌門老頭捋著拂塵,權當沒聽出他話里藏的綿刺,笑道:「有使者這話,我便放心了。乾元,徒兒,此番宗門大比盡力即可,萬勿受傷,早些回來。」
「謹遵師尊教誨。」
戚清恭敬拜別,瞧瞧給岳寂使了個眼色。
岳寂會意,側身讓道:「使者大人,請。」
使者昂起腦袋,坐上了下山的馬車。
車輪轔轔碾過石板,山間薄霧還未散去,四周一片靜謐。
車廂內安靜了一會兒,使者眼睛在幾人之間打轉,正欲開口試探乾元劍尊的底細時,一陣喧天的鑼鼓驟然炸響。
他皺眉撩開車簾:「何人在此喧譁?」
戚清心裡一喜,看來季春風相當靠譜,陣仗果然很大!
察覺到使者探究的目光,他立即板起臉清了清嗓子,譴責道:「成何體統!宗門重地豈容他們如此喧譁。」
「可要弟子前去驅散?」岳寂配合開口。
戚清故作沉吟,末了搖搖頭:「罷了,聽其奏樂,多半是有好事。我等修道之人,何必與凡人計較?想來使者大人胸懷寬廣,也不會在意這等小事。」
使者被他戴了頂高帽,冷哼一聲,重重甩下車簾,終究沒有發作。
馬車又行了一段,喧鬧聲越發震耳欲聾。
連一向喜好入定的乾元劍尊都睜開了眼,意外地往前方看去。
車夫適時勒了馬:「幾位大人,山腳到了。」
眾人剛下了車,就被眼前的陣仗驚得震在原地。
——八抬大轎,十里紅妝。
誰家娶親娶到天度宗門口來了?
喜婆滿臉帶笑,歡歡喜喜地候在最前面,見他們下來,一甩手絹,鑼鼓聲頓時齊整停下。
「迎新人咯——!」
戚清看傻了眼:「……」
岳寂挑眉:「?」
其他人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就是季春風說的「大陣仗」?!
戚清額角青筋直跳。
幾人和迎親隊伍面面相覷半晌,喜婆扭著腰迎上來,小心地問:「這……哪位是新娘子啊?」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投向戚清。
岳寂神情玩味,使者困惑而震驚,乾元劍尊也詭異地露出一種微妙的表情。
戚清微笑著擠出一句:「……反正不是我。」
他掉頭就想去找季春風的麻煩,馬上被喜婆攔住:「大人別走呀!定金都付了,這錢可不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