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寂扯下他的手,雙手握在一起,也坐起了身。
他定定地看著戚清,道:「不是跑路,是帶師父回家。」
戚清聞言愣住了。
他呆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先前沒說完的話就這麼卡在了喉頭,難得結巴了一下:「怎、怎麼突然想著帶我回家了?先前不是不要我陪嗎?」
意識到這話說的有歧義,他馬上解釋道:「師父沒有說不能回家的意思,就是有點太突然了,我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準備,你也沒怎麼提過令尊令堂,搞得人有點猝不及防。」
岳寂沒看他的眼睛,含糊應了一聲。
上次這人獨自回家祭拜時,戚清還以為是去追查仇人線索。
如今看來,難不成……是先去給列祖列宗報備要帶道侶回家?
想到這個可能性,青年一下子變得非常不好意思。
他侷促地清了清嗓子,耳根發熱,深吸一口氣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非要帶我回去的話,我得好好準備準備,那個……令尊令堂有沒有什麼忌諱?」
「不用。」岳寂將臉頰貼在他的掌心,眸子斜斜望著他:「什麼都別準備,答應我。」
「為什麼?」戚清詫異道:「第一次見你的家人,儘管見不上面,也該重視一些。」
岳寂不言,將他拉了下去,重新滾入被窩,在暖熱昏暗裡去親戚清的嘴唇和脖頸。
戚清躲了幾下,被身上人牢牢按住,只好推了推:「說正事,別打岔。」
半晌,岳寂才親夠了人,聲音在被窩裡悶悶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師父只要跟著我就好。」
他停了一下,像是在說給戚清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我會護著你的,一定。」
……
幽暗的密室里。
黑袍人將一縷新的氣息注入傀儡眉心,泛綠的燭火忽明忽暗,照得場面詭譎可怖。
傀儡閉著眼,面目卻栩栩如生,青年眉宇細長,神情溫和,溫潤的氣質令人過目難忘,而在他旁邊,另一尊傀儡已經成型。
黑衣青年盤腿而坐,目光幽幽,只待被人啟用。
「快了……」
黑袍人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再等幾天,他將煉成第二尊傀儡。
只要這兩個魂魄到手,別說整個家族,就是玉清門的那些天才,都不一定能及得上他的實力。
——化神期,那可是大補!
一想到即將收穫的精純魂力,他就激動得渾身戰慄,剛想例行查探陣法那端的狀況,胸口突然如遭雷擊。
「噗——」
鮮血噴濺在傀儡慘白的臉上,他踉蹌著扶住石台,瞳孔劇烈收縮:「……不可能!」
他的偷天換日陣……他的壽元!
三處陣眼竟同時被破!
黑袍人強忍著經脈中翻湧的血氣,顫抖的手指掐起傳送法訣。
就在這時,一隻冰涼的手如鬼魅般扣在了他的咽喉上。
「終於找到你了。」
帶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溫柔得讓人毛骨悚然。
黑袍人僵直地轉頭,最後映入眼帘的,是一雙全黑的眼眸。
「少主人吩咐,請你先走一步。」
咔嚓。
黑袍人大睜著眼倒了下去。
唯一完工的傀儡似有所感,突然轉動頭顱,空洞的眼眶望向黑影。
黑影漠然地看了一眼,毫不留情地打了個響指,黑衣青年傀儡瞬間化為齏粉:「哈,贗品就是贗品……可真難看。」
待他身影淡去,密室重歸寂靜。
無人問津的角落裡,一道碎裂的傳訊符靜靜閃爍著紅光。
……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奇怪的是,那晚之後,屋子裡陰冷的氣息莫名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祥和得像一個錯覺。
戚清推開窗扇,燦爛朝霞灑進廂房,連角落都透著暖意。
「莫非被我們住怕了?」他半開玩笑地回頭。
岳寂彎了彎唇,笑意卻未達眼底:「說不定是布陣之人死了。」
戚清連忙追問道:「你查到什麼了?」
黑衣青年卻沒有回答,只道:「走吧,還是先應付過了今日再說。」
他眼神一下子變得冷冽起來,戚清也收起了輕鬆的神色。
若是應付不好,今日可是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