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一道靈力急速揮出,髒污的衣角被削去。
我要洗澡,我好髒。
只不過才走出一步,白翎噶然停了腳步,把頭往後微抬,脖頸折得像是迎風搖擺的柳條,鮫人骨頭極其的堅硬,但也十分柔軟,亦剛亦柔,是最好的武器,白翎努力的瞪大了眼珠,眼眶全紅了,他咬住薄紅的嘴角,努力的半響才沒讓眼眶裡的淚珠掉下來。
憋了好一會,兩邊臉頰甚至都微微鼓起似兩粒軟糯的湯圓。
然而,眼角終是淚珠划過,滴答一聲,地上滾落出一顆璀璨的珍珠。
白翎眨了下眼睛,這一下,眼淚徹底憋不住了,不要錢似的簌簌的往下掉,噼里啪啦在地上掉了一地的金豆子,濺起一地的細碎璀璨,讓黑暗的室內熠熠生輝。
然而白翎一聲哭泣的嗚咽也沒有,臉若寒霜的掉淚,鎮定的可怕,唯一能看出的就是那微紅的眼眶。
待淚珠肆意的滾落完,他擦了擦紅透的眼尾,蹲下身一顆顆的撿起一捧璀璨。
然後他像儲藏食物一般,走到蓮池邊,縱身躍入,把珍珠藏入池底。
追著池裡的魚蝦禍害了一通,蓮葉被攪動得翻滾,紅色的尾巴尖在水中唰的一擺,整個琉璃池的水被一分為二,掀起一陣瀑布似的水屏,最終又唰的濺落回池中。
白翎鑽出水面,冰涼的池水讓他冷靜了很多,他磕上紅色的眼珠,趴在池邊小憩,透明的翼狀尖耳舒服得撲棱顫動了一下。
殿外恩克連連在地上磕頭,求饒過印,就連康丁也難得開口求情,鞭列印不是什麼事,這小子,哪天不挨打,但不同的是這動手的是吉桑。
火雲動手不稀奇,但吉桑可不一樣,這位王子身邊穩重的僕從,是不會輕易出手的,鞭打人而已,論不著他動手,如今,他不但動了,而且每一鞭都是要人命的打法。
而昏迷不醒的印是被活生生打醒的,他全身因為還沒徹底發散完的藥效,而呈現出不自然的潮紅,微掀的眼眸看著緊閉的殿門。
鞭打聲消失的時候,殿門嘎吱一下開了,白翎赤著腳走了出來,身上還裹了一件毛絨絨的小襖子,透亮的鼻尖暈著一抹嫩紅。
他盯著已經一動不動的印,空氣中屬於印的那股活氣,已經感覺不到半分,他問道:「死了?」
吉桑伸手在印脖頸上的大動脈摸了下,疾步走到白翎身邊,沒敢靠太近,怕身上的血腥味熏到小王子,「還有半口氣,但活不了了。」
吉桑每一鞭都裹了靈力,現在還沒斷氣,但也僅僅只是現在。
白翎抿了下嘴角,好一會都沒有說話,隨即他慢慢抬眼看向被侍衛扣押住的恩克,不同於以往的賣慘和諂媚,恩克此時看他的眼神充滿了一抹戰士的殺意。
白翎慢慢走了過去,對這份殺意挺感興趣的,呦發火了,他抬手就給了恩克這個年老的楔一巴掌,然後道:「人你抬回去,活得了就活,活不了帶著他屍體滾回你們的族部。」
他給過印很多次機會,但他次次犯上,打死活該。
這兩個可疑的奴隸早就該處理的。
他是王族,處理兩個奴隸本就不是什麼大事,白翎不知道暗暗的對自己說道。
只不過,萬萬沒想到,當晚夢中白翎夢到了印,先是看到印在河邊洗澡,肌肉分明,下腹碩大,他能清楚的看到印的面容,感受得到他灼熱的呼吸,夢中他膽大包天的抱住自己,掐住自己的手往那隱秘的地方按,行那不軌的事情,他劇烈掙扎,但手掌衣擺一片污糟。
接連幾天,夜夜都的夢都是光怪陸離,還越來越過分。
到了第三天,夢中又有了新玩意,這奴隸這次竟然敢撕自己的衣袍,腿上衣袍刺啦一聲被撕裂開,如玉的大腿露在空氣中,讓白翎汗毛都豎了起來,像是被人釘住了尾巴。
而印還鬼魅般一把握住了他的腳,那隻手冷冰冰的,比天生喜涼的鮫人溫度還低。
這是死人?
白翎赫然驚醒,立馬就蜷縮起自己的腳,往床榻裡面縮了縮,漆黑的殿裡,他的呼吸聲似乎都被放大。
好一會胸膛起伏的白翎一下坐起,撩開塌邊的薄紗,「吉桑。」
值夜的吉桑躬身過來了,還沒開口問主人怎麼了,白翎冷不丁的來了一句,「死了沒?」
吉桑沒反應過來,好一會都沒吱聲。
這副模樣讓白翎愣了下,他心沉了下去,好一會拋掉心裡古怪的思緒。
呵,看來這是死了都還要纏著他,果然下賤,人族奴隸變鬼了也改不了骯髒的脾性。
白翎的手指在被褥里拈了拈,抿了抿嘴角,「找兮悎長老過來……鬧鬼了。」
吉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