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白翎得到的食物很少,所以想法設法給白翎弄好一點的食物,阿依努不富裕,財寶這些根本沒有,金幣倒是還有十個,是走時阿姆塞給他的,前幾日的花鹿肉他沒捨得換,但這日竟然有楔者捕撈到一筐斑點魚。
他們一路走來隊伍很少在河流水邊駐紮過,繞來繞去,海貨這東西都多久沒見了,帳子裡的勼都去換了幾條,阿依努也準備去交換。
可看到那楔者,阿依努臉色一白就想跑,但跑出去幾步,他篡緊手裡的金幣,狠了狠心去和人換。
現在是白天,還有其他那麼多人在,他肯定不敢做什麼,不怕。
這些楔者知道王族勼有錢,坐地起價,八個金幣才給一條魚,阿依努仔細的數出來八個,剩下的藏在自己身上,之後頭也不敢抬的上前,但很快就被人掐住了下巴,「是你啊,怎麼?不認識了?」
問話間阿依努感覺到一隻大手爬進他的褲腰,他面露驚恐,渾身抖的像篩子,喉嚨里咿咿呀呀,但很快被捂住了嘴巴,「喊什麼,又不是沒摸過,不想要魚了?」
而排在阿依努身後的一些勼者都選擇對這個景象視而不見。
他們或多或少都被這個楔者占過便宜,倒是不敢真的強迫標記他們。
這種情況在贏佑帶部分人返回攻打紜水城的那段時間,更加嚴重,倒是匯合之後很不見他們再動手動腳,軍隊的楔者極其的忌憚這位贏族的繼承人。
王族勼者中就屬阿依努的身份低些,又是個結巴,話都說不順溜,被占的便宜就多些。
白翎吃著分配到他碗裡越來越少的食物,眉心微微的蹙著,自前幾日開始他本就少的食物在一天天的減少,今天直接只有一塊巴掌大的餅囊。
食物越來越少,可不是一個好兆頭,他這些天靠著食物積蓄了點力量,但緊缺的食物會致使力量一點點削弱。
白翎剔透的眼珠微轉看向旁邊勼者手裡的食物,他舌尖舔了舔嘴裡的尖牙,剛要準備恐嚇旁邊的勼者把食物分他一半,一條處理乾淨的瑩白魚肉擺著他的眼前。
白翎一頓,抬頭看去,就見阿依努這個小結巴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阿依努嘴巴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但白翎懂他的意思,是:給你。
白翎看到今天帳子裡不少勼者都換到了魚肉,但都是「資產豐厚」的勼們,白翎可不覺得阿依努也「資產豐厚」。
在這個帳子裡,毫無疑問,他是最低等的勼者,所有勼都可以使喚他,也就那天唯一一次和人起了衝突。
阿依努有些緊張,那天白翎拒絕了他的食物,不知道今天的……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時候,手裡的魚肉被接了過去,白翎渾身上下沒有帶任何值錢的東西,就算帶了,有贏佑的命令在前,並不敢有人和他交換東西。
「謝謝。」沒有拒絕的白翎向阿依努致謝。
阿依努先是一驚,隨即受寵若驚的搖頭,就這麼蹲在白翎身邊看他把魚肉吃完,渾身覺得飄飄然。
接下來的幾天,阿依努堂而皇之的像小尾巴一樣,之前他只敢偷偷瞧白翎,但現在把自己睡覺處的軟墊挪到了白翎身邊。
儘管白翎依舊是吃飽了睡,睡醒了吃,懶洋洋的並不和他多說幾句話。
有了阿依努在身邊,別的不說,白翎的狐裘時不時就能清洗一下,也能偶爾偷摸加些食物。
這日,阿依努又抱著白翎的狐裘去清洗了,到了天快黑透了,帳子裡的勼者都回來了,只有阿依努一個人沒回來,巡邏的守衛進來清點了人數,少了一個,立馬就要去找人。
「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他還在幫人樂顛顛的洗狐裘呢。」一個勼者忽然出聲道,「他一個人不敢跑的,一會就回來了。」
因為這個勼者的話,守衛沒去找人,畢竟這附近有尋幽大人布置下的陣法,只要有人踏入和離開尋幽大人都能知道。
說話的勼者看侍衛放心的離開,嘴角勾起,但忽的渾身一怔,看到角落裡面容姣好似妖精的白翎幽幽然的看著他。
他在這視線中一時大氣都不敢喘,有些害怕。
白翎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視線闔上了眼睛,手指摩挲顯出他的幾分不耐,沒一會,阿依努果然抱著狐裘回來了,他放輕腳步坐在白翎身邊,把狐裘蓋在白翎身上,自己剛坐下抬眼就看到白翎看著他。
阿依努扯出一個笑來。
黑漆漆的帳子白翎看得分明,他默不作聲的看了好一會,讓阿依努頓時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
所幸白翎什麼都沒說,閉眼睡去,阿依努鬆了口氣,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臉埋進臂彎,不知碰到哪裡,他疼的嘶了下,但還是屏住了聲音,之後感覺身上異常溫暖,毛絨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