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燾看著地上的藺草蓆上一灘水漬,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奪過杯子連裡頭的茶水丟到外面,恨恨道:「你也滾!滾後面去!」
謝蘭修瞟了瞟他,既沒有害怕的神色,也沒有討好的神色,呆若木雞一般稍稍收拾了東西,退到宮室後面的寢臥去了。
她恍若不聞外頭的一切動靜,一個人的時候,眼中忍了很久的淚水終於毫無顧忌地流了下來。她一遍又一遍地凝望著自己的妝奩,那裡那個可怕的東西,此刻仿佛會發聲似的,一遍又一遍誘惑著自己去取了它出來。「無色無味,只消簪頭挑一點點化在水裡,就能立時斃命……」
立時就能斃命……
可她還是下不了手。人說最毒婦人心,可再毒的婦人也是因為逼到沒有辦法才使其陰毒之性的。她誠然愛兒子愛到可以不顧一切,但要鴆殺拓跋燾,還是不可思議的事。總有辦法可以轉圜!她這樣想著。
果然,暮色_降臨時,昏昏的寢室門前站著拓跋燾那健碩頎長的身影,光線在他背後,臉落在暗處,只有眸子在熒熒閃光,身影被拉得好長,幾乎到了她跪坐的坐席邊。謝蘭修抬起朦朦朧朧的雙眼,跪直身子向他哀告:「佛狸,太子取虎符出征這種事,也不算多麼悖逆,將在外,君命還有所不受呢!平城和瓜步千里迢迢的,而平城和陰山卻只幾日馬程而已,阿析自然先顧眼前……」
拓跋燾眸子裡的亮光隨著他眯起的眼睛而變成了窄窄一道——他不在笑。聲音也仿佛鈍刀子拉的一樣,聽來耳朵里有割肉般的鈍痛:「嗯。阿析該當先顧眼前,你也是,對吧?」
「佛狸?……」她有些不解。
拓跋燾已經幾步到了她面前,一把擰住她的下巴,猙獰笑道:「看看這個,不要告訴我不認識、不知道……」
謝蘭修覺得下巴生疼,隔著淚光看拓跋燾的手中,攤開的粗糙的手心裡赫然一塊玉珌,春水似的碧綠色,雕著螭龍紋,瑩澈得一點黑瑕斑紋都沒有。謝蘭修正覺得茫然,拓跋燾冷笑道:「你不認識麼?這樣一件珍貴的劍飾,大約也不是等閒人能有的吧?怎麼會落在山下庵堂里你的坐榻之下呢?」他逐漸逼近的眼睛裡閃著危險的光芒,手指用力得毫不顧惜她的承受力。
謝蘭修怔然間也覺不出疼痛,心裡轟鳴如雷:這是男人才有的物品,這是劉義隆的東西!她怎麼說得清呢?!
這個口口聲聲說對她「有愧」的人,栽贓她!
作者有話要說:往死里黑……
☆、望峰息心
「佛狸……」她聲音喑啞,她想對他說實話,她想告訴他她的掙扎與苦痛,而在掙扎和苦痛時,她才能反思出的、來自內心的真實聲音。
可是她的佛狸已經不願意聽了,他冷笑著:「南邊的人陰險狡詐,謊話連篇,怎麼能信?底下,你不必說話,好好聽著就是。聽完,再解釋給我聽。」他還不忘加上一句:「看你說謊的功夫如何!看看阿析得到了你的哪些真傳!」=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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