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完畢,台下響起了巨大的歡呼,聲浪大得都要掀翻天花板了,兩人在人聲起伏中一齊彎腰鞠躬。
謝過幕,他們從左邊退場,祁硯寒走在前面,先一步下去,那時候燈光已經熄滅了,何語苒看不清台階,遲遲沒邁開腳。
看出到她的窘境,祁硯寒沉默了下,朝她伸出了手,何語苒面色驚喜,緩緩將手放去他的掌心。
男生手掌寬大,紳士地虛攏著女孩子的手,照顧她下台階。
觀眾席上有人注意到了場邊那暗戳戳的「牽手」,頓時響起一小波的起鬨聲。
祁硯寒沒有理會,待何語苒站定,他便適時收手。
裴知憫所站的那個位置,能目睹那場牽手的全過程,但當他向她伸出手的那一刻,裴知憫就已闌珊地垂了眼,不去看他們相配的身影,她那點少女心事,從來都是在暗處的,隱秘而微小,無法形容,無法言說。
下來後祁硯寒沒看到蔣琛,倒是裴知憫抱著自己的
衣服站在出口,他稍感意外,「怎麼在你這兒?」
他話問得平常隨意,卻暗藏著淡淡的疏離,裴知憫輕吸了一口氣,再抬眼已恢復平靜,三言兩語解釋了下原因把衣服給他。
喻書的合唱就在這個節目的後面兩個,給了衣服,裴知憫徑直往外邊走,身後的他們在說話,她沒細聽,加快腳步出去。
合唱很簡單,唱的歌卻是耳熟能詳,「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這句一出,便帶動了全場,裴知憫在「慢慢張開你的眼睛」中晃動著牌子,跟隨著唱。
喻書唱完下來回到後台,不小心碰到了噴漆,衣服上馬上留下了一塊色彩,那處特別顯眼,她不喜地皺了皺眉,這一次的演出服本來是想留下來當個紀念的,現在看來也只能扔掉了。
裴知憫看她不太開心,了解到原因,問:「不然我給你畫點東西?」
喻書眼睛亮了瞬:「好啊。」
裴知憫拿出水彩顏料,在她衣服上描線,喻書很是信得過,扯著衣裳由她畫。
那會兒是七班在表演,胸口碎大石只不過是個幌子,他們演的是小品,學生們笑聲歡暢,喻書聽著「你就是禮義廉」,噗嗤笑了,「真沒想到,你們班上的人還挺會整活。」
裴知憫輕抿下唇,手上的行動讓她不敢大笑。
喻臣和祁硯寒進來時,裴知憫剛好畫完,人物完美地遮住了那塊污跡,借著後台的鏡子,喻書背身看畫,竟然是她自己。
「畫的什麼?」喻臣看見那處新添的痕跡,好奇問了嘴。
「你看不出來嗎?」喻書一手把衣服扯平展讓他看,一手指著自己說,「我啊。」
喻臣挑眉笑了笑,朝裴知憫豎了個大拇指,祁硯寒順著那動作看了過去,女孩子笑意盈盈,眼眉柔軟。
彼時裴知憫畫了畫,眼眶本就有點干,被舞台四射的光線晃了下眼睛,無意地偏了下頭。
兩人意外地碰上目光。
外面七班的小品即將結束,台上的人像是古代講戲一般,臨下場時對各位看官說最後一句:無涯的時間裡人來人往,你我相遇,好事一樁。
抑揚頓挫的台詞傳進裴知憫的耳朵,還有點應景。
那天的晚會中,大家的熱情空前的高,徹底結束時,外邊的天完全暗了,時間過了九點。
走出校門,一群人一起去吃晚飯,跨年夜,學校外的小店都坐滿了學生,幾個人找了家稍偏的店,吃飯的中途,外邊有煙花升起,絢爛的光束在漆黑的夜裡綻放著,格外好看。
喻書看了眼手機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到十點。
「等會吃完咱們去買煙花吧?」她湊到裴知憫耳邊問。
裴知憫看了圈桌上的其他人,咬唇說:「我們偷偷放不好吧?」
喻書都樂了:「買回來大家一起放。」
裴知憫默了下,回答說「好」。
兩個女生找了個上洗手間的理由就出去了,黑夜深沉,她們對這邊的路不太熟,好不容易找著家商店,煙花卻告罄了,兩人又跑了幾家店,才買到了兩盒仙女棒。
倆人喜滋滋地往回走,餐館外面,喻臣蔣琛他們都站在那兒,臉色有些陰沉。
「哥——」喻書還沒走過去就歡快地喊。
「你們去哪兒了?」喻臣瞧見她,疾步過來,話噼里啪啦地一頓輸出,「這麼晚了,你出去都不知道給我打個招呼?萬一出什麼事兒了怎麼辦?」
喻書被這頓吼給弄懵了,傻站把手裡拿的煙花展示給他看,「我買了煙花來放。」
喻臣臉還冷著,想她也真是心大。
蔣琛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消消氣。
喻臣長長地嘆了口氣,眼光看向了別處自己消化。
祁硯寒拎著一隻書包出來,瞧這氣氛不對,問衛旭怎麼了,衛旭看向喻臣,給他使了個眼色,「生氣了。」
祁硯寒瞭然,把書包給了她,就拉著喻臣去了一邊說話。
裴知憫訥訥地抱著書包,等反應過來時,喻臣臉上已沒了慍氣。
「還差兩分鐘就到十點了,」蔣琛轉過話頭,提議道,「我們可以趕一趟這個點的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