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好一會兒,程輝才能夠說話,「前線的將士如何了?」
「因季與京到來,三千未發的將士退回到三犀鎮內,待命中。」
「其他死傷大半,剩下的被寧東軍扣住。」
詳細了解了情況,程輝遣那三名兵士去休息。
一位兵士這會兒才支吾開口,「將軍,季與京讓我們帶句話給太子殿下。」
程輝心裡一咯噔,「什麼話?」
兵士:「屬下不敢說。」
程輝:「說,恕你無罪。」
兵士這才敢開口:「季與京讓我們轉告太子,終有一天他會摘下他的人頭,燒給三溪鎮死去的民眾。」
程輝當即拍響了桌子,聲響震耳,
「季與京簡直狂妄。」
「多年來只守不攻,孬種一個,也敢說這話。」
在程輝心中,玄知太子那可是謫仙一般的人物,哪裡容得下季與京這般言語侮辱。
他揮退了這三名兵士,隨後看向帳中幾位軍師。
「現在如何是好?」
其中一名軍師名喚奈禾,他思忖後回道,
「季與京親至,我們很難再討到便宜了。」
程輝面紅耳赤,激動根本掩不住,「那侯庭白死了?」
「就是死了,屍體總該接回來吧?」
「再怎麼說他也是我東韶國聞名遐邇的大將,若戰後連屍骨都無法接回,以後誰還願意上戰場?」
程輝的話,讓帳中陷入靜默。
道理大伙兒都懂,但從近些年的戰況來看,再打下去只是徒增傷亡。過往三年,東韶從未在有季與京親自坐鎮的戰役中取勝,哪怕玄知太子親至。
事實很殘忍,可它們是真實的。這個夜裡,程輝第一次嘗到了憋屈的滋味。
默坐到天亮,也沒做出決定。
但很快他就發現,他的猶豫是不必要的。
因為季與京在他成名後,第一次率大軍攻打三犀鎮,試探突破東韶邊境線。
……
六月七,破日,諸事不宜。
皇城中卻在辦喜事。
帝王似乎鐵了心讓皇后和二皇子不痛快,把二皇子和昭和郡主的婚事定在了林青黛和季與京的大婚之後。讓二皇子眼睜睜地看著心尖月嫁人,緊接著又要走入一段無愛的婚姻里。
皇子大婚,還是帝後嫡子,婚禮辦得卻是極為冷清。
二皇子外祖吳庭善和兩個舅舅甚至沒有被邀請入帝都觀禮。
一場婚禮,流程從早上天沒亮走到晚深,相關人等好像沒一個開心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宴結束,宋雲彥隨岑貴妃離開。
遠離人群時,他臉上的笑再端不住了。
眉頭微蹙,「早知道就和林青毓一塊去嶺東參加小黛黛的婚禮了。」
「肯定很熱鬧的。」
宋雲彥覺得自己虧大了。
若重來一次,就是被娘親打罵揪耳朵,他也要跟著林青毓去嶺東。
岑貴妃嫌棄睨他,「早知道你也去不了。」
二皇子再怎麼說都是帝後嫡子,宋雲彥的哥哥。他大婚,宋雲彥一個做弟弟的怎麼樣都是要在的。
但總歸,貴妃是疼愛兒子的,「下回要是林家人再去嶺東看黛黛,娘准你去。」
「真的假的?」
以林家人對黛黛的疼愛,去看望她的頻率肯定很勤。
他又能去嶺東耍囉。
岑貴妃笑著:「假的。」
宋雲彥:「……」
但凡換個人,他肯定開罵了。
自家娘親,只能忍。
岑貴妃逗完娃兒,心間沉悶稍稍散了去。
她對皇后和二皇子沒有任何好感,也知他們落得今日這下場是他們自己作來的。
然而她還是被帝王的冷絕給嚇到了。
吳瑩是他的髮妻,吳庭善為國駐邊戰功赫赫甚至是扶持帝王上位,到了最後,也是一點顏面都沒留。
那其他人,要靠什麼在帝王權術面前保全自己?
深廊的盡頭,右拐,越發的靜了。
忽而一瞬,身後有一道低沉男聲傳來,「皇嫂。」
「雲彥。」
聽出是景閒王的聲音,宋雲彥連忙轉過身。
幾個闊步到他近處,「小叔叔,你怎麼在這兒?」
經由宋雲彥的語氣和神色,可知他是真心喜愛自己這個叔叔的。
景閒王拍了下他的胳膊,「心情不好,找你和你娘說說話。」
宋雲彥很是熱情:「可以啊,走走走,去我宮裡坐坐。」
岑貴妃沒有反對。
她心知景閒王過來,並不是單純地聊天排解心中沉悶
。
三人相偕去了宋雲彥宮中。
宋雲彥屏退了所有侍從,親自給母親和小叔張羅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