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身影很快消失在霧色里。
御醫匆匆趕到查看已痛暈過去的蔣文凌肩上傷勢,唉聲嘆氣,「這手怕是不中用了……」
一個殘廢了的皇子再無半點威脅,今夜大計已成,傷的卻不止蔣文凌一人。
雨越下越大,等孟漁被推至馬車內渾身已然濕透,他一直在發抖,傅至景握住他冰冷冷的兩隻手,低聲,「看著我。」
於九天神外遊蕩的孟漁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沒成功,咬了咬唇,用疼痛強迫自己恢復清醒,很勉強地笑了下,明知故問,「你不是去城外辦差了嗎,怎麼會在宮裡?」
傅至景見他終於肯開口,微鬆一口氣,沉吟片刻,「你如今知道了也好,還有什麼想問的,一併問了吧。」
孟漁很抗拒地皺著眉,搖頭。
「你見過十二殿下?」他不問,傅至景反倒滔滔不息,「想必他已經和你言明了落水一事,他說的都是真的,放眼整個朝廷只有他與五殿下沒有交情,不引人注目更好行事。」
「所以你就利用他……讓他受你們差遣?」
傅至景言之鑿鑿道:「你是他的兄長,二殿下絕不會讓他做出離經叛道之事。」
「那諾布呢?你們怎麼就能料到我一定會給五哥通風報信,若是我無動於衷……」
傅至景殘忍地打斷他,「你不會的。」
因你是孟漁,而人盡皆知孟漁心地良善,有憐憫之情,絕不會眼睜睜看著諾布深陷泥沼。
「如果五哥不來呢?」
傅至景頓了頓,「只要他心裡有諾布,那他就必定會來。」
原來真心居然是可以拿來利用的籌碼,孟漁眼底的淚盤旋而下,他好似從來沒有看清過傅至景,像個傻子似的被所有人合起伙耍得團團轉。
他一哭,傅至景捧著他的臉,極為憐惜地喊了一聲,「孟漁……」
「我早不是孟漁了。」他避開了對方的觸碰,扯出一個極為難看的僵硬笑容,自以為兇狠地反擊,「以後你還是叫我殿下吧。」
傅至景動作一頓,臉上的溫情在剎那間抽走,「你的意思是要與我斷交?」
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時光,孟漁比上一回更加堅定地要和傅至景絕義。
他靜靜地看著在無限欺瞞里瀕臨崩潰的孟漁,毫不留情面地收回自己安撫的手,神情亦變得冰冷。
孟漁從不曾見過他如此冷漠,有些手足無措,連眼淚都忘了流。
「既是如此,臣也不便在此打攪殿下,請殿下早些回府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