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漁很珍惜外出的時刻,可皇城的紅牆有五個他疊起來那麼高,橫在左右兩側,壓抑而沉重,他越走越快想要早些逃離這條宮道,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較為偏僻的宮闈。
不遠處的「宣春殿」像是被遺忘在了世間的角落,結了蜘蛛絲的牌匾掉了色,門前也堆滿了灰塵和落葉,連個守門的宮人都沒有。
金碧輝煌的皇城裡竟有如此落魄之地,如同一座久不曾有人祭奠的墳墓。
孟漁剛想上去查看一番,宮人連忙上前攔住他,並說:「那兒住著的是跛腳的十二王爺,他脾氣不好,平日不讓人靠近的,少君還是別過去了。」
孟漁的心無端像被人捶了一拳,悶悶地痛起來,連帶著腦子也嗡嗡作響。
宮人見他臉色不對,急忙上前扶住他,將他帶離了此處。
他走出好一段路還時不時地回頭看,不知名的聲音不斷地在腦中響動:那兒有人在等他,他是一定要去看一看的。
可今日外出的時辰已到了點,孟漁不得已放慢腳步,企圖再拖延些時間,好晚些回到那個關著他的金籠。
行至半途,聽見有個稚嫩的童聲在打罵宮人,「狗奴才,叫你敢頂撞本殿下,打死你,打死你!」
孟漁拐過轉角,只見不遠處一個約莫七八歲身穿華服的小孩手裡拿著條馬鞭,一下下地往跪在地上的小內監背上打。
那內監至多不過十歲年紀,挨了打也不敢躲,如今是夏季,穿的衣物單薄,馬鞭已把他背後的衣料打破,裡頭的肉鮮紅地露出來。
孟漁被嚇了一跳,他雖然不太知事,但長得高挑,從不怕這些小豆丁,眼見小內監不住求饒卻換不來手下留情,心中大為光火,宮人沒來得及阻攔他就氣洶洶地衝過去,一把抓住小孩手中的馬鞭。
「住手!」
宮人趕忙行禮,叫那小孩殿下,原是蔣文崢被送到宮裡由太妃撫養的獨子,蔣嘉彥。
好囂張跋扈的一個小殿下,顯然是沒想到居然會有人膽敢跟他作對,一張嫩生生的臉高高仰起,瞪著孟漁。
孟漁一把奪走蔣嘉彥的馬鞭,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一大一小干瞪著眼,誰也不讓著誰。
半晌,蔣嘉彥哼的一聲先開口,「你就是陛下要納的少君?」
孟漁向來都不喜歡這個稱呼,回道:「你管我是誰,你打人就是不對。」
蔣嘉彥還不到八歲,被接到宮裡撫養一年,太妃對他百依百順,把他嬌生慣養得天不怕地不怕,儼然成了個混世小魔王。
他哈的一聲,一腳踹在小內監的肩頭,十分可惡又理所當然地道:「這些奴才不過是我養的狗,我想打就打,想殺就殺。」
孟漁沒見過這麼猖狂的小孩兒,因他兇殘的言論愣了一下。
「說不出話來了吧。」蔣嘉彥氣焰更甚,「狗奴才,還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