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慎很安靜,卻怕他不見了似的,時常回過頭看他。
他抹掉臉上的淚,竭力地笑了笑。
笑著笑著又難過起來,沉默地、一下一下地幫蔣文慎理順打結的發縷。
宣春殿如此平和,渾然不知外頭已全然亂了套。
新帝在光慶殿議事,吩咐了不准任何人叨擾,但福廣一收到太和殿宮人的稟報,不帶半點猶豫地進內上報孟漁不見了的消息。
光慶殿裡有不少大臣,劉家父子也在其中。
劉翊陽比新帝還要激動,站起來揚聲道:「什麼叫做不見了?」
劉震川扯一下兒子,搖了搖頭提醒他懂得分寸,劉翊陽不得不坐下來。
在眾大臣面前,新帝聞言顯得要冷靜得多,沉聲說:「加派禁軍搜尋,務必在最快時間內找到少君,不要放過任何一座宮殿和角落。」
議事被迫中斷,傅至景仍坐在龍椅上,面前未批閱的奏摺翻開來,仿若並未因此受影響,可等大臣都退出去,殿內只剩他一人時,他卻滿面沉寂,胸膛微微起伏,放在桌面的指尖也不受控地顫了兩下。
皇城森嚴,他不怕孟漁跑出去,怕就怕孟漁想不開……
傅至景倏地站起身,揚聲,「福廣!」
整個皇宮因孟漁不見一事大張旗鼓地搜羅,簡直要被翻個底朝天。
進去宣春殿內查看的小內監匆匆忙忙地跑出來,不敢提自己看到了什麼,只道:「在裡頭,在裡頭呢。」
禁軍即刻將宣春殿出口都圍起來,去請新帝。
這座久不曾有人到訪的蕭瑟宮殿今夜熱鬧異常。
孟漁搬了只小板凳坐在蔣文慎輪車旁,昏昏欲睡,也便趴在蔣文慎的腿上暫作休憩。
蔣文慎捨不得他,他在這兒也能短暫地得到喘息,不樂意這麼快回去。
再等一會兒,就一會兒。
殿外傳來響動,凌亂的腳步聲踩碎了宣春殿的安寧。
傅至景一手大力推開殿門,只見幽黃的光暈里浮動著細小的灰塵,將殿內依偎著的兩道身軀包裹了起來,睡眼迷濛的孟漁匍在蔣文慎的膝上,好不親密。
他見著孟漁的手上還抓著一把梳子,蔣文慎的頭髮被用心地梳得柔順。
原來不是不會梳發,只是不肯替他傅至景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