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合煤泥也很有趣,跟揉麵團似的。小時她跟著外婆和煤泥,脫了鞋便踩進去,弄得一身黑不溜秋,外婆夜裡給她洗澡,摁在大紅塑料桶里,罵罵咧咧刷了一個小時。
夾巷裡的嬸娘嫂子們打便是實心煤。姚如意核算過,做一百個實心煤,要用一百一十二斤煤渣、四十八斤土。若是做現代蜂窩煤,八十四斤便能做百個,土只要二十六斤,算下來,單個煤餅僅需3.8文。
她照著記憶中蜂窩煤的大小,搓好再用木棍戳出十二個通風孔,再一個個整齊擺在院子裡,在通風處陰乾3天,期間不能淋雨暴曬,暴曬會開裂。
就做好了。
這幾日,姚如意賣完茶葉蛋、湯餅便在家埋頭做煤餅,每日搓十幾二十個左右,到後來連姚爺爺在邊上都看會了,顫巍巍幫她和煤泥、摶煤餅。雖不解她為何要戳洞,但也眯著老花眼幫著戳。
兩人做便快多了。
姚爺爺現今雖還是手抖,但這段日子鍛鍊與理療恢復下來,腿腳穩當多了,只是走不快,但姚如意也有意叫姚爺爺多走動走動,也算康復練習。
三百五十斤煤渣,她與姚爺爺只做出來百來個,還有一大半堆在柴棚沒做。最早搓的那些已陰得干透,她沒事兒便過去摸一把,干透了便使鏟子挑進柴棚里堆放。如今棚里整齊碼了七八十個黑亮亮的煤團,院中尚擺著二三十來個等著干。這些已夠用一段時日,日後每日慢慢再做。
俞嬸子見她日日哼哧哼哧給煤餅戳洞,還笑話她:「你這小妮子摳門也摳到家了,回頭夜半凍醒,你便曉得苦了。」
姚如意實在說不清蜂窩煤通風孔的原理,倔強地分辨了幾次這般能燒得更久更旺,其他嫂子嬸娘具都不信這等偷工減料的煤餅還能有這等好處。
她也只好作罷了。
又隔幾日,烤爐送來,周櫸木夫婦也趕著騾車運來木料,姚家便在鄰居們的好奇期待中,敲牆拓窗,乒鈴乓啷地動工了。
冬至將至,運河封凍前的最後一批綱糧船正滿風滿槳往汴京趕。歲暮天寒里,江面上還浮著薄霧。船頭,一個身姿頎長的男人斜倚著斑駁船欄默默眺望著水面,舊衫灌滿江風,又將他的身影拉扯出更為削瘦嶙峋的弧度。
此時,國子監夾巷中,姚如意也打著哈欠起身洗漱,被一夜轉冷的天兒凍得搓手跺腳,不由緊著身上小襖,抬頭望了望。
烏雲滿布,這天積陰了好幾日,沉得好似要掉下來,指定快下大雪了。
她忙換上件厚衣裳,匆匆乘車去朱雀門外訂貨,很快將辛苦大半月掙來的銀錢全花個精光。
但回家路上,哪怕寒風撲面,她也激動得腳下雀躍,臉都紅撲撲的。
她的小賣部,終於要開張了。
第22章 三合一 開張 澱粉腸 丟爺了……
天還烏沉沉的,幾道蕭疏的樹影雜亂地橫在結了薄霜的地磚上,巷子口廂軍值房裡挑著盞風燈,燈色昏朦朦的,正隨著老廂軍破鑼似的鼾聲在風裡打晃。
後日便是冬至,天光愈發亮得遲了。這時節連俞家的鸚鵡都凍得沒早起罵人,四下里霧氣都凝住了似的,顯得沉寂。
唯獨巷口,裁縫鋪對面,林司曹家的門軸忽而傳來了轉動的咯吱聲,將這好似凍瓷實的清晨打破了。
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兒裹了七八層襖子,毛帽子壓住耳朵尖,圓滾滾坐在門檻背風處。打了幾個哈欠,清了清嗓子,一如往常扯開嗓門:「噫吁嚱——」
「……問君西遊何時還?畏途…什麼岩……」牆外小孩兒的聲音像漏了氣兒似的,漸漸癟下去了。
巉(chán)岩。
姚如意在被窩裡咕噥著,眯縫著眼睜不開,她在溫暖蓬鬆的被褥里滾了兩滾,哈欠連天地想:這《蜀道難》再聽上幾遍,她都快先背下來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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