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茶滷雞子兒好了,你來,我給你撈。」
鹵湯滾沸起來,姚如意一面喊他,一面擼起袖子去撈雞子兒了。
小石頭這才戀戀不捨地轉頭看姚如意忙碌,不忘撒嬌般蹭過去交代:「如意阿姊,我要殼破了洞、裡頭積了鹵湯的雞子兒。」
「好,給你挑最入味的。」
她拿著竹漏勺,往鍋底給小石頭撈。
晨光正巧打在她側臉上,照得她臉頰水嫩白皙,像株早開的木芙蓉。
小石頭心想,如意阿姊真的長得很好看呢。
如意阿姊個子其實不高,但生得手長腳長,整個人看起來便並不矮。
初冬的天,她裡頭一件寶藍繡銀杏葉的夾棉小短襖,小襖的衣角扎進衣帶里,下頭系的緋紅喜鵲襦裙,外罩一件素底繡蘭花絮了厚棉的長褙子,沒規規矩矩地扣起來,就這般敞著,正好能露出裡頭的藍衣紅裙,也襯得人腰線高腰肢細,側面瞧去,是個細細長長的一條人。
小石頭也是這幾日才發覺如意阿姊生得好看的。以往他好似都沒怎麼見過如意阿姊,他娘說以前姚博士身子好時,如意阿姊幾乎都不出門。甭說他沒怎麼見過,巷子裡大多人都沒怎麼見過她。
如意阿姊其實不是那等一打眼便令人覺得「好美好美」的大美人,但她生得容易叫人親近。
尤其她笑起來,烏圓明澈的杏眼一彎像月牙,臉頰兩邊的酒窩也會若隱若現。
她一笑,聚在攤前買雞子兒的那些學生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會漸漸變成傻呆子,有左腳絆右腳差點摔個狗吃屎的,有結結巴巴話都說不明白的,也有付了錢人跑了,吃食都沒拿的。
小石頭心想,多沒出息啊!
他就從不會忘了吃的,吃永遠是頭等大事!
就像他爹沒事兒總愛問他,是讀書重要還是吃飯重要,不管問幾次,他總是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地回答:「吃飯重要!」
惹得他爹絕望地哀嘆:「廢了這個也廢了。」
「好了,給你。」姚如意把茶葉蛋先包好給小石頭時,還沒忍住,捏了捏他頭上扎的倆小圓揪。
這時候的孩子不論男女都留頭扎總角,小石頭頭大胖乎,臉圓鼓鼓,生得像個肉包子,再繫著倆總角,就很討人喜歡。
小石頭接過茶葉蛋,迫不及待便開始剝,又燙手,只好墊在腿上,用指甲一點點把蛋殼扣起來。
姚啟釗安靜啃饃饃的間隙扭頭瞥他一眼,他立刻嚇得背脊板正,小聲鞠躬問候道:「姚博士早啊。」
嘴角還沾著饃饃碎屑的姚啟釗頗有先生風範地矜持點頭:「你讀書很勤勉,不錯。」
小石頭呼呼往蛋上吹氣,瞥了眼他脖上系的繡有「我阿爺最英俊」圍兜的,再瞥瞥姚爺爺皺巴巴的大方臉、目露凶光的大牛眼,不解地嘬了嘬手指上的鹵湯——姚博士到底哪兒英俊啊?
姚如意默默烤香腸,扭頭看見一老一小屈腿挨著坐,吃得安靜又專注。她便笑了。
小石頭七歲還是八歲,姚如意忘了。正是先前趕集時俞嬸子揶揄過的、一出生便將林司曹嚇暈的林家第五子,林司曹因實在太難過,直到今天都還沒給小兒子取大名,便只隨口叫小石頭。
他就是那個每日如鬧鐘一般「噫吁嚱」背書將姚如意吵醒的小童子,也是林維明的同胞弟弟。
自打和鄰居相熟後,姚如意才恍然,原來林維明就是林司曹的長子。之前她實在不知誰是誰,聽著嬸娘們說夾巷鄰居的八卦,愣是對不上號。
想起俞嬸子說林家兒郎個個像猴兒似的上躥下跳,後來見著林維明來買雞子兒,她總忍不住想笑——他生得大眼窄臉,倒真有幾分猴相。
不一會兒,第一爐炙肉腸也烤好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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