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如意盱著玄嗔和無畔,無畔不必說了,吃得兩隻眼都瞪得溜圓,若不是他師父在他跟前,他只怕已經咋咋呼呼地衝過來對姚如意大讚特贊了。
玄嗔捏著個橢圓米餅,正慢慢地品著,他那張臉實在看不出什麼來。
「聽聞貴寺名下糕餅作坊眾多,素齋鋪遍布京師。我願供應手裡的素點方子,由寺里作坊代工。之後只拿兩成分紅,再得個底價進貨的權限便可。如此,寺里舖子能借新點心多多招攬香客,增加進項;我鋪里也能有所供應,兩邊互不干涉,各賺各的,豈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姚如意說完,無畔便已扭頭看了看他師父,雖沒有說話,但眼神十分急切,好似在說這東西可太好吃了師父,快答應啊師父!
她定了定神,接著道:「今兒我只帶來了兩樣素點,都是米餅烤制,但除了這兩種,我還有四五樣不同的方子,只是沒有做了樣品來。如芋頭脆片、麵筋辣條、米鍋巴、貓耳朵、脆脆角……」
聽得無畔忍不住了,這些全是光聽了名字便覺得很好吃的零嘴,雖然很多他都不知是什麼,但就是聽得口水嘩嘩流,都快來不及咽下去了。
他嘴裡還含著米餅,一張嘴哀求便噴碎屑:「師父!」
玄嗔抹了一把臉,無奈地瞪了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弟子,他也吃了這米餅,他舌頭也沒壞,自然也吃得出這米餅的好,外頭也的確沒見過,是好東西不假。他方才不過是端著架子,裝得不在意的樣子,準備壓壓價。
誰知這傻孩子,一下露了底!
這下還怎麼談?這姚小娘子錢不出、料不出、工不出,僅憑几紙方子便要兩成利,真把興國寺當財神廟了!雖知曉這點心有好處可掙,卻還得壓一壓。
恰在此時,備茶的弟子端了茶來,玄嗔輕咳一聲,撫掌沉吟道:「女施主的意思貧僧大體明白了,素餅雖不錯,但這代工之事,原料、人工、銀錢皆需寺里籌措,雖有意合作,卻也不敢草率應下,還得細細盤算才是。」
這言下之意,便是怕賠本。姚如意便溫聲繼續遊說:「監院但請放心,屆時方子上的用料、做法,我必寫得明明白白。這些點心全是素的,寺里做法事、供佛都能用,信眾吃著也安心。汴京城裡糕餅點心雖多,這般新鮮的素點卻少。好吃的東西,即便不是信眾也會願意買了吃,銷路是不必愁的。」
她這般有底氣,是因這些零食都是經受過後世千萬張刁鑽嘴巴的考驗。在後世物質極其豐裕、食物極其豐富的環境之下,這些東西依舊暢銷不衰,便足以證明它們有多好吃了。
玄嗔微微一笑,米餅的確美味,但他卻沒有被姚如意的話完全說服,畢竟不知這米餅究竟成本幾何,是否真有這麼大銷路也是空口無憑。他雖是和尚,卻一直都經營著寺里的世俗營生,一向是錙銖必較的。便只是提議:「不如這樣,明日貧僧喚來管糕餅作坊的知事,咱們細算工本、分成。既是合作,寺里自然不會占女施主便宜,一切按市面上的規矩來,你看如何?」
要談細節,這就是有門了!姚如意忙應道:「全憑監院做主。」又指著食盒裡餘下的米餅:「這盒點心還請您留下,也給寺里其他師父們嘗嘗。」
玄嗔頷首,也請小和尚去取了些刻著平安吉祥紋的小葫蘆相贈,又囑無畔送她出去。
姚如意牽了狗,叫醒抱著柱子打盹的三寸釘,跟著臨出門還往嘴裡塞了兩塊米餅的無畔,一行往山門外去。
無畔吃得連碎屑都一粒粒拈來吃了,指頭也舔得乾淨,這才滿足地長嘆:「姚小娘子,實不相瞞,這真是小僧吃過最好的素餅了。」
這米餅,橢圓的餅上薄薄敷著層微黃的粉,拿在手裡得輕著點,稍用力便掰碎了。咬第一口,先是覺著脆,細膩的米烤得酥脆,吃起來又不僅是米香,還是鹹甜的,甚至還有種鮮味。再嚼,米餅被唾液潤濕變軟,鹹甜交織,酥脆中帶著米香。最妙的是吃完後手指上留的那層粉,捨不得抹,挨個指頭舔舔。
他之前吃過的那些什麼煎酥、糖纏、饊子,在今日這姚小娘子的米餅面前,通通都不作數了!姚記的米餅,從此將是他最愛的素餅!
姚如意見他這副模樣,彎了眼笑。
仙貝真是一種神奇的老少通吃的零食,還小的時候,總惦記著小賣部里散裝賣的仙貝,隔三差五便要買幾包解饞。等變成了大人,平日裡不會想著買,但過年時在超市里看見了,也一定會買回去當茶點。
「大宋版仙貝」姚如意也是琢磨了好幾日才成功制出來的。之前她大致知道是用什麼做的,但並不知道詳細配比,所以做起來便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她和叢伯試了很多次,費了好些米,心疼得她心都抽抽,才算成了。
第一步便先將粳米、糯米按七比三的分量,以石磨細細研成粉,過篩後加溫水揉成光滑麵團,用木模壓成薄餅,修了邊緣,上鍋蒸至半熟,取出晾在竹篩上收了表面水汽。之後預熱陶爐,把米餅烤到表面微鼓、邊緣微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