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抬手探了鼻息,沒有呼吸。
溫良轉頭問道:「柳清曜,你的藉口別太明顯,怎麼可能有人能短時間將傷口祛除?別是你深陷喪屍病毒,出現了幻覺。連傷口都能看錯,意外殺了小四,也不是沒有可能。」
「怎麼可能?」柳清曜撥開溫良的身體,他也半跪在尹卓身前。
可眼前的事情,確實如溫良所言,哪有什麼神丹妙藥。尹卓身上的傷口,一個也沒有少,槍傷、咬傷……每一處都觸目驚心。
有的甚至因為被水泡過,已經發炎紅腫,皮肉綻開。
柳清曜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他甚至懷疑了自己的記憶。
想破腦袋,也沒明白對方是如何完成這一切的。
容長風此時已經起身,他斂眸將小四身上的長劍抽出來。
然後,不帶留念,甚至可以說是絕情地扔到柳清曜身前。
他的聲音是柳清曜從未聽過的冰冷:「柳清曜,你讓我如何信你。」
自從相識之後,容長風鮮少叫過他的全名。所以此時,連名帶姓的稱呼一出,便把柳清曜打進了萬丈深淵。
容長風已經招呼小隊成員撤退,但並沒有叫上柳清曜。
就連尹卓的屍體也被他們收走,柳清曜還保持著半跪地姿勢,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或許,也並沒有人願意關心。
容長風走在最後,他的腳步突兀地停留下來。
溫良察覺到他的動作,蹙眉問道:「隊長?」
容長風在眾人的注視下,扭頭走回去,方向就是柳清曜的方向。
本來大家以為,隊長又是捨不得了,畢竟之前有些戀愛腦的隊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不料,容長風只站到了柳清曜半米遠的位置,他看向地上那把沾著小四血的長劍。
抬腳踢了幾下,將他踢到柳清曜的腳邊。
金屬質感的物體蹭過柳清曜的鞋子,他終於有了反應,抬眼回眸看向容長風。
容長風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是聲音有些發澀:「你我之間……」他聲音一哽,「不必再來往。」
柳清曜的眼睛有些發澀,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有沙子吹進眼睛裡了,格外的難受。
他垂下眼眸,沒敢看容長風離開的方向,只是簡單地用手揉了揉眼睫。
奇怪,怎麼連視線都變得模糊了。
容長風回到小隊隊尾,發號施令說:「回基地吧。」
溫良回頭望了眼柳清曜,問道:「那他呢?」
「隊友一場,不必趕盡殺絕,權當是再給一次機會吧。」容長風的眼睛盯在溫良臉上,問道:「你說對嗎?溫良。」
溫良莫名感覺毛骨悚然,他尬笑幾聲,點了點頭。
柳清曜收整了一下情緒,他緩緩起身,腿部已經有些麻木,站起來時一個踉蹌。
他穩住身形,低頭拾起地上的長劍。神情有些麻木地擦拭起上面的髒污和血漬。
好像,他又是一個人了。
明明已經習慣了啊,怎麼總感覺心裡堵堵的。
柳清曜不知道答案,他有些發呆,腦子裡頻閃過那些點點滴滴的回憶,手裡只是機械地擦拭著長劍。
突然他的手指感受到了什麼阻力,他愣怔地低頭望去。
長劍劍刃背後,貼近劍柄靠下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貼了一張不起眼的小紙條。
要不是指尖輕觸,差一點就錯過了。
柳清曜麻木的眼睛有片刻的清醒,他的手指有些發顫,小心翼翼地揭下那張紙條。
仔細的將其展開、鋪平,上面是熟悉的字跡,以及那熟悉的、被叫過無數遍的稱呼。
柳清曜微微緩過來的眼睛又有些乾澀,其實上面也沒寫什麼,不過是短短几句話。
但柳清曜死寂的眼眸中,卻因淚水開出生機盎然的鮮花。
【清曜,別怕,我信你。】
【念事有蹊蹺,往假戲試探。】
柳清曜伸出手指撫摸著紙條上的字跡,真實的觸感,讓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