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那些周家子弟,一個個雖然抿著嘴唇非常專注,卻毫無對周臨岐的信任與期待。
若是周臨岐敗給千嶂夕,他們說不定還會露出些幸災樂禍來。
哎呀,真是個冷酷的家庭。
岑無月站在人群後方,看這二人禮貌性地做了自我介紹、盤膝坐下。
兩人靜靜對峙片刻後,周臨岐率先發難:「六合書院創光明洞徹道來,還從未有一人成功飛升,此道不可成。」
千嶂夕則是冷笑道:「荒謬,哪條道在出現『飛升第一人』之前,不是如此?」
……
岑無月聽了會兒,懂了。
唇槍舌劍攻擊對方的道心,要讓對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一生都是失敗品唄。
聽千嶂夕和周臨岐這會兒的攻防,雖說仍舊不明顯,但八成勝者也已經確定會是千嶂夕了。
應該不到三日就能決出勝者。
論道會舉行的這段日子謝還是肯定不會來六合書院了,他一不耐煩聽別人論道,二不想被人叫上台挑戰論道。
哪有比這更適合的時機?
岑無月掉頭離開字字誅心、言語殺人的論道台,周圍的修士一個個聚精會神地聽著台上論道,試圖尋找些自己可用的啟發,根本無人注意她的走動。
岑無月逆著人流走出六合書院,隨意找外圍城鎮的人詢問過鼎元峰的方向,便向那裡趕去。
接下來,她只要等殺人心切的蘇藝桐尋上門來便是。
第56章
葉秋寧是六合書院弟子, 聽千嶂夕論道比外人更能得益,如痴如醉,幾次險些忍不住起身喝彩, 好不容易才憋住。
千嶂夕與周臨岐你來我往辯至第三日上午, 後者終於敗下陣來, 靈力耗盡, 當場昏死, 被周家家僕抬下。
千嶂夕也損耗頗多, 但仍能起身向周圍人行禮示意, 只是臉色頗為蒼白,腳步也略顯虛浮。
包括葉秋寧在內的眾多弟子趕緊上前去護她。
這可不能不防。
論道雖然看似一動不動,但對靈力與精力都是消耗巨大,古往今來在論道後因力竭而被偷襲至死的,可不在少數。
即使就在六合書院這大本營中,弟子們也不敢放鬆, 圍住千嶂夕, 一路送她回住處。
千嶂夕倒是還擺手叫他們回去:「論道會難得,字字珠璣,錯過一個字都可惜。」
這些師妹師弟哪裡會聽,硬是一路簇擁著把千嶂夕送到六合書院最安全的內院。
臨要閉門前,千嶂夕突然回頭道:「誰見到岑無月了?」
岑無月在六合書院大小也算是個名人,主要是因為她在翊麟城風頭蓋過千嶂夕一事,不過近日的好人緣也起了些作用。
只是這時千嶂夕突然提起這個名字,叫眾弟子都是一愣。
千嶂夕最先想邀請相對論道的人是岑無月, 這在書院裡並不算秘密。
眾人面面相覷, 拼湊答案:
「我前幾日問時,她說是肯定會來的。」
「對對, 我也這麼問過,還問她要不要同我們坐一起,離論道台近些,不過她說前頭太擠,寧可坐在遠處,左右大家靈力充沛,再遠都能聽清楚。」
「我首日時還碰見過她呢,她同我打招呼說吃完就去論道台。」
最後是葉秋寧一錘定音:「我第一日到得晚,從外圍進來時見過她,她那時已找地方坐下了。」
不過確實遠得很,幾乎都在一些修為低微的散修和凡人的交界處了。
岑無月究竟為什麼親近凡人?葉秋寧怕自己是很久很久都不會想通了。
千嶂夕微微頷首:「我知道了,你們快回去吧,我恐怕要短暫閉關個把月。」
論道不僅是與人斗,也是與自己斗。
有時辯著辯著,自己也能豁然開朗、醍醐灌頂。
葉秋寧頗感欣慰:「想必師姐一定是受益良多,我們就不打擾師姐靜思了,學院中事師姐就儘管放心交給我們。」
千嶂夕應了一聲,正要關上門,突又停住動作,向遠處眺望一眼,有些不耐煩地「嘖」一聲。
葉秋寧也回頭看了看,什麼也沒瞧見,頓感佩服:嶂夕師姐靈力將近乾涸,感知卻仍然比我高出不止一截,真是了不起。
「你們且去,」千嶂夕倚著門道,「路上見到白令先,不必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