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恩探出頭觀察一眼:「我和家中聯繫的東西都不在身上,現在戰局正烈,不適合貿然出去,被誤傷了更加危險,只能等事後清場的時候再帶你出去。」
好在有了他的兩次藥,方白巡的分化期沒有最初看起來那麼兇險,進入了短暫的緩衝期。
他回過身,檢查方白巡的狀況。
其實只能檢查外傷。
修恩還未分化,無法感受到現在的方白巡信息素狀況如何,自然也不知道,纏繞在他身邊的烈酒回甘,氣味有多麼強烈。
強烈到密不可分,仿佛另一個自己。
方白巡對外界無感,習慣性伸手將他撈回來,閉上眼枕在修恩耳後輕嗅,試圖喚醒曾經的氣味。
藏在耳後的藥第一天就被方白巡吃干抹淨。
但修恩屢次反抗無果。
臉色一沉,說話時輕鬆的唇角降了下來,耳後的氣息炙熱滾燙,方白巡不知收斂,鼻尖貼著皮膚,安靜的像是睡著了。
修恩嘗試推開他箍在自己腰間的手臂,果然,方白巡察覺到修恩反抗之後,手臂收地更緊,讓修恩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
他悶哼一聲,磨了磨後槽牙,黑著臉問:「你到底好點沒有。」
方白巡啞聲回答:「嗯。」
但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環抱著修恩無聲輕嗅,半晌又用幾乎被發情期逼得燒著的嗓子,喑啞悶悶道:「口袋裡有東西,自己拿。」
「你身上哪來什麼東西?」
修恩不信。這人比他還要一窮二白,唯一的一支藥還用到了自己手上。
他彆扭地低頭,看了眼已經在癒合的手腕,終究還是在方白巡身上隨意摸索幾下,觸摸到柔軟又冰涼的陌生物體後,詫異地眨了眨眼。
在方白巡山上掏出幾顆新鮮的白鈴蘭花苞。
他張開手心,花苞地在掌心彈開,花蕊一晃一晃,外面硝煙瀰漫,身邊卻升起幽幽沁香。
還有方白巡低啞的聲音,貼著耳根響起,他環抱修恩的手臂收緊:「給你的。」
第67章來源
那是怎樣一捧花。
站在沒有情感濾鏡的主觀視角之外。
方白巡迴頭看去,會說這是他的惡劣本性。
哪怕神志不清,看不到修恩的模樣,也會遵照本能,用近乎動物直覺的敏銳,察覺到了取悅他的方式。
他對自己的審判鋒利如刀,剖析從前的方白巡。
冰冷而銳利的思緒冷靜分析,成了握在他手中的一柄手術刀,殘忍地撕開美好畫面。
不肯為自己留下一分情面。
用那柄手術刀斬斷自己千絲萬縷,瘋狂生長的細枝蔓芽。
那枝蔓依附在心臟,越收緊,暴露的弱點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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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恩掌心不敢用力。
柔軟,清冷,花蕊顫巍巍,還能看到幾顆不曾乾涸的露水,外界戰火紛飛,星球的主人即將覆滅。它在枝頭與否,都依舊怡然,安靜躺在修恩掌心。
儘管花苞無意成為禮物,但收到的人自顧自的感動。
修恩張了張口,喉頭髮緊。
若無其事地問:「哪來的?」
方白巡依舊枕在他耳後,半晌後才緩慢回答:「我們經過的後花園。」
「你是說……」修恩掌心收緊了些,漂亮的眼睛危險地眯起:「我在帶著你逃命,你在悠閒採花?你不是看不到嗎?」
方白巡不說話了,蹭著他耳後的皮膚。
上面已經找不到任何能疏解他的氣味,只有濃郁的屬於自己的味道,讓方白巡很是煩躁,手臂又收緊幾分,鼻尖一次次撩過髮根,徒勞地深埋。
終於嗅到絲絲縷縷,不甚明顯的血腥味。
修恩的耳後有兩個可疑的小血痕。
犬齒尖牙,溝壑整齊,生長在皮膚上的兩顆辰星,中間還有連接線一樣的輕淺齒痕,更像是印在耳後的遙遠星座了。
方白巡閉著眼,用指腹尋找血紅小點的位置。
按下時,輕微的刺痛讓修恩咬緊下頜。
沒多久將自己哄好,無聲收好花苞:算了,他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