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除月與他對視一眼,又不動聲色的移開。
嗯……現在找到祝雎了。
目前的關係講不清理還亂,祝雎拿到的身份是柳家被換掉的真少爺,燕除月是假少爺的貼身侍衛,並且疑似有隱藏身份。
「真是不巧,沒想到遇見……」祝雎笑意盈盈,嘴上卻一點都不客氣,「母親,我該怎麼稱呼這位?」
看來他們認親的環節已經過去了,只是燕除月還在感嘆祝雎還是這麼直接。
果不其然,柳家主愣了一下,這兩個孩子剛剛見面只知道對方的身份,卻不知如何稱呼,可是稱呼也成了一個問題。
柳家主的貼身侍衛木甘,立即給她送上台階,「屬下斗膽一句,既然當年是正君嫡子先至,柳九少爺後來,不如以此排輩,讓嫡子為長,九少爺為幼。」
這嫡子自然指的是祝雎。
柳家主已經打定主意,將兩個孩子都認在族中,一個是長在自己身邊的柳九,另一個是自小流落在外的嫡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原來是小九啊。」祝雎淺笑著道,被睫毛覆蓋住的眼睛裡沒有多少笑意,「早知小九來了,我就不來了。」
柳九怯懦的回禮,聽到這話不由得僵住。
柳家主微微揚眉。
祝雎卻垂下眼眸,滿身落寞,「我也很想母親,可是我自小便被偷走扔進了獸潮里,僥倖沒有踏成肉泥,母獸見我可憐便哺育我被人收養,連年飄泊,我小的時候還以為那母獸是我的母親。」
「我原以為,母親第一次見我,只是不適應,沒想到第二次來,小九承歡在母親膝下,而我孤零零的站在一處。」
祝雎的這番話,將自己從前的惡劣處境三言兩語的描繪出來,與千嬌萬愛長大的柳九做出鮮明的對比。
就是在逼著柳家主做選擇,一字一句的戳著她的心,逼問她——你看看你的親生孩子流落在外,連自己母親都以為是那野獸,而那撿來頂包的孩子千嬌萬愛,現如今,親子歸來差距竟然還這麼大。
柳家主秀眉擰起,面上似是不忍,輕聲說道,「好孩子,你想要什麼母親都補償給你。」
「能見到母親一面,已是孩兒最大的榮幸。」祝雎衝著柳家主一拱手,退後半步,「孩兒是來辭行的,見自己還有親人在世,身體康健便已滿足。」
燕除月估摸著,祝雎的話已經把柳家主架了起來,柳家主若不留他,從他跨出門的這一刻,流言蜚語便會起來攻訐柳家——要假不要真,逼得正君嫡子遠走他鄉。
只要柳家主挽留,那這些話的目的便實現了一半。
柳家主自然也看出來,但半是心疼,半是懷疑,「好孩子。是母親繁忙疏忽了。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母親無有不允。」
祝雎終於露出一個真心的笑意,他打量著四周,將目光放在了柳家主身下的椅子上,又在柳九臉上縈繞了一圈。
最後手指彎曲,一下又一下的擊打自己手掌,將灼灼的視線落在燕除月身上。
燕除月:我?
「母親。我那院子雖無雜草,卻滿是淒清,不若和家裡的其他姊弟一樣,也分我一個貼身侍衛吧。」祝雎話說著,手便一指燕除月,「我覺得她便不錯,還請母親應允。」
柳家主修行之人自然耳聰目明,過目不忘,更何況之前差點讓她進刑罰堂,知道這是專門選給柳九的侍衛。
「小九。」柳家主最終將選擇權交給了柳九,「你怎麼看?」
柳九咬了咬嘴唇,最終無聲的低下頭,「全憑母親做主。」
柳家主嘆了一口氣,又將凌厲的眼光放在燕除月身上,總之,她明確的感受到柳家主對柳九和正君嫡子的明顯區別,「季蘇,你怎麼選?」
也是,祝雎一向也拿不到什麼好牌,上一次墜入下界,一個宿不秋便能看出一二。
燕除月心里哦了一聲,柳家主現在又把燙手山芋甩到她身上,並且她還知道自己現在叫季蘇。
柳家主分別給了柳九兩次機會,第一次機會是讓他自己選,如果柳九堅持不讓,那麼柳家主也不會強行讓柳九將自己的貼身侍衛分出去。
第二次機會也是給了柳九,雖然問的是燕除月,但是她作為柳九三個月來的護衛,自然是有了基礎感情。
柳家主兩次問話都是偏向柳九的。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燕除月,祝雎還在拱火,「對啊,季蘇……你要怎麼選?」
「沒關係的,什麼結果我都接受。」祝雎說道。
「對啊,攬月大人,你怎麼選?」太阿劍樂呵呵的看著好戲。
「……」
燕除月真想衝上去搖著祝雎的脖子告訴他,現在她是有任務的。
燕除月面臨著一個選擇,一個是選柳九通過誅邪塔問心境的考驗,另一個是走捷徑問祝雎當年他屠城的事,但是可能問不出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