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玉看著他燭光下無瑕如玉的側臉,看見他眼中的鄭重,一時失了言語,好半響才說:「真算不了什麼,比這還嚴重的傷也不是沒有受過。」
「你倒是很自豪的樣子。」謝硯隨口道。
織玉黯然了一會兒,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又恢復了平靜的模樣。他不知道,自己曾經的生活究竟是什麼樣的,受傷不說是家常便飯,但也習以為常了。
那個時候,她為了一點兒虛無縹緲的希望,拼盡了全力,可是最終得到的結果卻是——
現在不是回憶過去的好時候,昨天白天,他們托李大夫在城中買了輛馬車,又買了路上的乾糧、水和換洗衣物,已經耽擱了一天,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應該繼續出發了。
但是,織玉一直有個疑問。
「我們一直在向東南方走,什麼時候才轉道回南邊?」
她在北魏已經浪費了許久時間,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
當她從魏都城門追趕而來時,便等同於放棄了已經握在手中的自由,又在涪州城外偶遇溫如禪,這下連溫家也會很快知道她還沒死。
前路忽然變得渺茫,她急切地想要回到南齊,回到最初的目的地。
謝硯為她包紮好傷口,聞言輕輕一笑,俊顏在昏暗的光中顯得神秘而危險,「忘了說了,我們暫時不回齊朝。」
「不回齊朝?」織玉驚訝地重複了一遍,心中忽然生出不詳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謝硯看著她緩緩說道:「是,我們直接去林城。」
也不知道謝硯怎麼跟李大夫說的,他竟也同意了,在織玉問起來的時候,還仿佛很感興趣的樣子:「早就聽聞林城雖然地處戰亂,卻有不少美人美酒,老夫一直未曾得見,這回正好去開開眼。」
從涪州城到林城這一路上並不平靜,明面上,為魏皇賀壽的齊朝使團正在返回齊朝的路上,監國的二皇子派親兵護送,和氣融融。
實際上,使團中的大部分文官當時躲避不及,要麼命喪在魏都城門,要麼在返回齊從的路上名為保護實為監視,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逃出來的,只有謝硯和一眾護衛,再加個特意和他們一起走的秋夕。
而二皇子一直沒有放過謝硯,為了防止消息泄漏,他不敢直接給各個郡州下命令,一直讓自己的親衛用追捕逃犯的理由不斷追殺。
幸好二皇子還有所顧慮,所以這一路雖然不平靜,卻沒出什麼岔子,對付成厲率領的精兵夠嗆,對付倍受掣肘的二皇子親衛卻不是難事。
卻說林城這邊,自從半年之前被徐明碩攻克,就一直處於戒嚴的狀態,城門處查的很嚴,而且一入了夜,便不允許普通人進城。
因此在林城的郊外,總是有人因為誤了時辰被困在城門外,而附近荒涼,也沒有可以落腳的小城鎮,漸漸在地勢平坦之處自發形成了一個小集市,行交易之便,還有人靈機一動,搭了幾間草屋供人歇息。
草屋十分簡陋,屋內除了最簡單的木床,別的一概沒有,就算被打仗波及,草屋的主人大約也不會心疼半分。
代表主人向過路的旅人收錢的是個中年婦人,身材臃腫,圓圓的臉上堆了幾層肉,隨著緩慢的動作一抖一抖,卻不讓人感到厭煩,反而看著很和善,也總是笑眯眯的,倒像是那笑口常開的彌勒佛。
「我們要三間房,安靜點的。」
織玉將銀子交到她手中,她的笑容頓時更誇張了,熱情地帶著他們來到集市最邊上的三間草屋,「三位貴客看這位置怎麼樣,這可是我們這最安靜的住處了。」
能在魚龍混雜的地方做生意的,很難有單純的商人,織玉對婦人微微一笑,無視四面八方的探究目光,從容走進了草屋之內。
婦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幾位客人有什麼需要隨時跟我提啊。」
夜涼如水,不同於魏都的炎熱,林城剛經歷了連綿不斷的雷雨天氣,氣溫正在逐漸回升,還殘留著幾分涼爽。
漏風的屋子將燭火吹得搖搖晃晃,牆上的影子也跟著忽大忽小,手臂裸露的肌膚上,猙獰的傷口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剛長出來的淡粉色的新肉。
「快好了。」
清潤的聲音飄入她的耳朵中,讓她感覺耳朵也變得和手臂上癒合的傷口一樣癢了起來,為了遮掩住這份不自在,她說道:「李大夫的傷藥果然有奇效。」
身前的人輕笑了聲沒有搭腔,織玉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好委婉地提醒道:「夜深了,公子還是早些休息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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