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姜國,哥哥不願意,她回了桑洲,姜元義又不願意,說到底,她才是那個禍害。
眾人聞言,眼皮一跳,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姜元義脊背發涼,眼看芙蕖就要到了跟前,卻見她從袖中拔出匕首,毫不猶豫刺向心口。
這一次芙蕖親自動手,下了狠手,反而不那麼疼。
「芙蕖!」
「妹妹!」
無數聲的呼喚迭起,芙蕖只覺得解脫了,她朝後踉蹌數步,直到腳後跟觸及遲淵的身體才軟倒下去。
葉憬在謝氏兄弟的攙扶下來到她身旁,他抱起芙蕖,撕心裂肺的疼。
姜元義也第一時間要衝過去,被幾個姜國士兵攔下,北辰軍也擋在前頭,不肯想讓半步。
巨大的悲痛幾乎席捲了他,他眼眶血紅,嘴巴乾澀,想發出聲音,只有模糊沉悶的幾聲哽咽,像是擱淺的魚兒般無法呼吸,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氣。
「芙蕖、芙蕖……不!」
俊秀的面容因為痛苦而扭曲,無數情緒在胸腔里翻湧,像密密麻麻的鋼針刺入他的五臟六腑,疼得他冷汗直流。
姜元義不顧一切地掙脫開來,沖入敵陣,芙蕖是他的,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他必須要帶走她!
卻有冷劍毫不猶豫地劈向他,姜元義只盯著芙蕖,全然放棄了抵抗,長劍劃破了他的盔甲,直抵他的血肉。
「芙蕖!你們把芙蕖還給我!」
姜元義聲嘶力竭,涕淚交加。
葉憬也怒了,他抬眸怒視著他,「你住口!」
他好恨這一雙腿,為什麼他站不起來?為什麼要以這樣的方式苟活著?活著,卻又眼睜睜看著昔日相愛的人為自己捨命,看著同生共死的兄弟一一離去,如今,還要他看著親妹妹自刎,卻連站起來與敵人殺個痛快都做不到!
「哥、哥哥……」
芙蕖在他懷中,聽著哥哥的怒喝,用力握住他的手,不斷有血從她喉嚨往上湧出,眨眼間染紅了整片衣襟。
她聲音模糊,攥著葉憬的手格外用力,「帶、帶我走……」
其他人已經先哭了,姜元義跪倒在她不遠處,已是傷痕累累,他聽見了芙蕖央求的話,這是到死也不願和他走。
芙蕖還在努力同葉憬交代,「甘、甘薯……是可以、可以種的,往、往後……」
遲淵不在了,她沒什麼可惦記的,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哥哥,是北辰的子民,總要讓他們有自給自足的果腹之法。
「別說了,快別說了……」
葉憬緊緊握住她的手,渾濁的淚跌落,砸在芙蕖蒼白的小臉上,他倉皇地喊著,「莫白!莫白!」
「去找宋鈺,快去找他!」葉憬連聲嘶吼。
莫白看著幾乎咽氣的芙蕖,心知是來不及了,卻也不敢耽誤,慌不擇路地往外跑。
葉憬抱著芙蕖越來越涼的身體,與她臉貼著臉,失聲痛哭。
姜人面面相覷,又看了眼姜元義,不知是進是退。
血色的霧氣籠罩,將整座桑山覆蓋在一片濃郁寂寥的氛圍中,直到芙蕖的手自葉憬掌心滑落,無力地垂在身側。
涼風乍起,入秋不過一瞬。
姜元義的身形在風中搖晃,猝然摔倒……
經年之後,他還會在某個午夜夢回之際憶起那日的桑山之戰,只是他已記不得自己是如何收兵離開的。
分明勝利近在眼前,一切又變得索然無味,桑洲,沙城,他都不要了。
自此與北辰分南北兩國,各自為政,互通商貿,這些,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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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北地的風再次呼嘯而過,掠過這片土地,田間綠意盎然,迎風搖曳。
血肉滋養過的土地,總是最肥沃的。
漢子們扛著鋤頭勞作,婦人們扶著竹筐,將成片的甘薯載滿,只等天將黑了,好將收好的甘薯運到南姜去,好換取一家幾口半年的嚼用,孩童則于田間笑鬧,揣著用泥火燎過的甘薯,向小夥伴們炫耀。
一個身著素色衣裙,頭戴帷帽的女子路過,看著孩子們嬉戲打鬧,忍不住發出幾聲輕笑。
後頭的清秀婢子抱著孩子,也笑了,「當初多虧了宋神醫,他可真是我們北辰的大善人,大功臣。」
「是啊,若沒有他,百姓便沒有甘薯可種,若沒有他,只怕我與孩兒都不在人世了,哪裡還能像如今這般?」
三年前但凡宋鈺來遲一步,她都活不到今日,至於北辰,名頭還在,只是昔日的北辰王於兩年前去了,如今的北辰由謝萬鈞理著,她們原是擔憂的,如今親眼見到北辰的子民安居樂業,也就放心了。
順著山腳向上望去,仿佛還能看到桑山之上的那座別院,修葺過後,已然是座宮殿了,那裡長眠著她的哥哥。
還有……=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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