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盼怡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騰的一下站起身:「母親!寧哥兒才是受了委屈的那個,宏哥兒捨不得你是因為你對她好,林氏呢?有眼睛都看得出來她在溺殺寧哥兒,寧哥兒難得清醒明白,怎麼您卻糊塗了?」
「我又沒說什麼,你作什麼大喊大叫的。」於蓉不滿道,「他委屈,難道我不委屈?怎麼一個兩個的都來數落我……」
秦盼怡立刻問:「誰來過?」
於蓉臉色不自然:「你大舅母。」
秦盼怡心裡一喜。
母親最怕大舅母了。
母親是老來女,跟大舅舅差了十八歲,當年大舅母陶氏進門半年後母親才出生,大舅母拿母親當半個女兒對待,外祖母還在的時候常說家裡只有大舅母管得住母親。
聽母親話里的意思,大舅母顯然跟她想法一致。
「大舅母怎麼說?」她故意問。
於蓉沒好氣瞪她:「還能怎麼說,你們舅甥都是明事理的,就我不懂事,就我糊塗行了吧。」
嘴硬歸嘴硬,語氣里明顯透著妥協。
以秦盼怡對母親的了解怎能聽不出來,當即心頭一松,但想到寧哥兒提出的要求,又泄了氣。
果然,於蓉冷哼道:「我倒是想好好補償他,院子屋子都給他收拾好了,衣裳鞋襪也交代去做了,可人呢?難道要我親自去接才行?」
顯然覺得秦寧提出兩個要求不過是在拿喬。
秦盼怡有點心累:「母親和祖母好好商量商量吧,總之莫叫外人看了笑話。」
兩邊一個比一個固執,她是管不了了。
回到國公府她還有一干妯娌親朋要應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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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換子的消息越傳越廣,有好事者已經去探究當年的接生婆,很快發現不久前突然舉家搬遷,頓時坐實了換子的真相,一個個伸長耳朵等下文。
其中以從前被拿來跟秦宏作比對的勛貴紈絝們最為興奮,不過聽聞六皇子親自把人送回府,只能私下蛐蛐,繼續觀望。
市井百姓就沒有那麼多顧忌,議論紛紛。
陳老夫人和秦恆聽著下人的回報,臉色愈發難看。
「這個孽障!」秦恆氣得跺腳,他沒臉出門了。
陳老夫人倒還冷靜,喊來等了一中午的張進忠和心腹周大:「把趙二福一家和寧哥兒的奶兄送去莊子。」扭頭又朝身邊的鴛鴦道,「去找林氏把寧哥兒身邊人的賣身契要來,你帶上親自去莊子跑一趟,告訴寧哥兒,若他願意回府我就把莊子給他。」
「回什麼,就讓他在莊子住著!」秦恆怒道。
陳老夫人沒搭理他,繼續叮囑鴛鴦:「就說不是不答應他的要求,只是有些話需得他回來當面說才行。」
又讓周大帶上滿滿一車的東西,出門時務必叫左鄰右舍都看得清清楚楚。
姿態做的很足,奈何秦寧已經不是原主,前腳笑眯眯把人和東西收下,後腳就啪一聲關上了大門,一點面子都沒給,絲毫不顧天色已晚。
周大和鴛鴦在老夫人身邊這麼多年,府里少爺小姐哪個見了不給三分面,還是頭一次被這樣下臉。
周大走遠呸了一聲,決定回去在老夫人面前一定要好好添油加醋一番。
鴛鴦沒有說話,心裡想起了前些日子大少爺念詩誇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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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進不了城,侯府第二天一早才得到消息。
陳老夫人和秦恆自然又被氣到。
秦恆這回倒不說不讓回來了:「張福來!去,帶人去把他給我綁回來!」
「我去吧。」秦宏正好過來請安,他臉色憔悴,「我親自去和二弟道歉。」
「不是你的錯。」秦恆對這個讓他驕傲的長子一向和顏悅色,「你快去歇著,國子監那裡我已經叫人去請了假,過些日子你再去。」
秦宏堅持:「我得去,二弟說得對,我應該回禹州去,父親莫要勸我,不論如何這些年確實是我占盡了好處。」
秦恆眼睛一瞪:「胡說,他怎麼不看看你這些年是如何辛苦用功的。」
可外人不會這樣想,秦宏苦笑:「如今外頭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咱們,二弟一天不回來,外人越會另眼看我。」
他起身拜下:「正好八月鄉試,我回禹州參加科舉,若能中舉便可以順勢回京,父親面上也有光,父親就當成全我吧。」
然而他越這樣,秦恆越不想讓他離開:「那孽障要是有你這樣懂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