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王和康樂郡主是先帝同胞弟弟的子女,先帝對自家弟弟很是看重,封了塊肥沃的封地給他,但奈何那位王爺享不得這福,早早就薨了,其位由當時年僅五歲的言頤啟順襲,府上府下全靠他姐姐康樂郡主撐著,而當時,康樂也不過是十二歲的年紀。
先帝前幾年將他們召回了京中,下旨待言頤啟成年,再去往封地。
但那時,康樂就已養成了七竅玲瓏心,多年韜光養晦,暗中卻已籠絡了大崇朝的商米鹽油,掐著大崇的命脈。從十四歲扛著偌大王府的女孩,一步步成為了如今大崇朝最不能惹的女人。
但她也有個致命的弱點,那便是她的親弟弟。
她想給自家弟弟奪得九五之尊的寶座,可他弟弟卻偏蠢鈍不堪。
飛鶴樓劫持一事,若是康樂來辦,定能辦得滴水不漏,不像現在,折了幾名心腹,還惹上了顧弄潮的注意。
言霽以一種看似不經意的態度說道:「說起來,堂姐年紀也大了,至今也沒有婚配,父皇生前怠慢了這事,如此,朕既然繼位,也該操勞操勞。」
他的視線落在康樂郡主身上,抵著下頜漫不經心地笑著道:「讓朕想想,何人配得上堂姐的風采呢?」
康樂暗中攥緊帕子,啟王義憤填膺想要起身,被康樂死死按住。
反將一軍,言霽心滿意足了。
且不管這姐弟倆之後會想什麼法子弄他,他現在先出了這口惡氣,爽到就是賺到。
離開宮宴後,言霽招了招手,德喜忙跑上前扶著,就聽言霽語出驚人:「傳令下去,讓王侍中多跟康樂郡主接觸接觸,就說......」
言霽詭異地停頓了兩秒,翹起嘴角續道:「朕在宴上瞧著兩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有意向撮合一二。」
他可不止是說說罷了。
德喜微愣,仔細瞧著言霽的神色,還真不是在開玩笑。德喜忙應承了聲,退下去時,心裡暗道,這宮裡的局勢恐怕要變上一變了。
王侍中承職門下省,看著是個正三品的大臣,風風光光,實則清貧如洗,這怎麼看都門不當戶不對,小皇帝卻睜著眼說般配,打著什麼心思,可見一斑。
如今木槿倒也察覺出些事來,提著宮燈小心翼翼地跟在言霽,低聲說道:「陛下在宮宴鬧上這一出,是不願納後麼?」
停頓片刻,又接著道:「攝政王那邊態度不明,若是也有此意,陛下您......」
言霽那雙姣好的桃花眼黯了黯,原本恢復不錯的心情又再次低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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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弄潮聽完侍衛的稟報後,起身往太后宮裡去,然而他的心思並不在此事上,反而想著宴會上皇帝那個閃躲的眼神。
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又沒得逞的模樣。
顧弄潮微微擰起眉,覺得最近對言霽或許太過縱容了些,以至於都有些脫離掌控了。
半道上,一盞提燈漸漸走近,想著應該是來參加宮宴的女眷,顧弄潮本想繞過,走在提燈前的那位小姐卻率先叫住了他,顧弄潮停下,面色冷淡地看著面前的人。
若是沒記錯,這位應該就是太后相中的皇后,國公府的二小姐,姜棠清。
此時的姜棠清,早已沒了剛才宴會上那副蠻橫的模樣,規規矩矩地朝顧弄潮行了個禮,起身後溫聲軟語道:「小女見王爺身邊沒個提燈的人,夜裡行路多有不便,不如從小女這帶一盞燈再走吧。」
顧弄潮冷冷淡淡道:「不必勞煩。」說罷就要離開,卻又被叫住,這次顧弄潮已懶得理會,但沒料到姜棠清跟了上來。
「王爺。」姜棠清輕輕地喚。
顧弄潮再次停下,轉身看她。
提燈的暗光照亮咫尺,那張緋若桃花的嬌容藏著深深的情愫:「有些話,我怕再不說,此生就再沒機會了。」
顧弄潮微微抬起下頜。
姜棠清何等聰明,看出這個男人眼中的冷寂,但她依然大膽表明了心意:「或許王爺不記得了,兒時小女與太后娘娘相識,受邀去了次鎮國王府遊玩,你我曾遇見過。」
那年佳節,紅梅爭艷,院中落滿白雪,姜棠清走失了方向,聽著遠處飄來的琴音尋去,見一身著華衣的少年坐在亭中撫琴,一眼便誤了芳華。
之後還貼心地將身上的衣袍披在她身上,冬日嚴寒也消了下去。
姜棠清最悔的事便是,當年顧家落難,她從父親那裡明知隱情,卻沒及時告知顧漣漪。
因為她怕......怕鎮國王府落難,與自己家有所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