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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青妤見他沉默,無聲苦笑。想必連他自己都忘了還有一位妻子吧,否則怎會連月錢之事都記不清?

她難受得厲害,勉強開口道:「一月前,親王府斷了我的月錢。我不好回娘家討要,付大人得知我病了,送來些銀子。明日我會去找個好大夫看看。」

付大人?付鈺書。

她的,如今風靡京城的探花郎,皇上眼中的國之棟樑,官宦世家眼中的佳婿。

晚青妤言罷,房中一片死寂。

她抬眸望向他,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桌上的蠟燭即將燃盡。

他來了不過說了幾句話,晚青妤實在不明白他深夜冒雨前來的目的。

她已無力招待他,閉上眼準備入睡。

蕭秋折見此,無聲嘆息,他立於權力巔峰,眾人見了他無不恭敬行禮,而她卻總是冷眼相待,不行禮,不問好,不是直呼其名,便是冷淡以對。如今,她竟連坐都不讓他坐,直接躺下睡了。

桌上的蠟燭再次發出噼啪聲響。

晚青妤瞥了一眼,有氣無力地道:「家中已無蠟燭,燭光將滅,趁還有光亮,你有話快說,若無話,請自便吧。」

自便,便是讓他自行離去。

蕭秋折渾身濕透,本就極不舒適,此刻一股無名怒火在胸中蔓延。

他蹙眉看向她,眉眼間滿是複雜與凜然,一字一頓道:「晚青妤,你須清楚,我才是與你拜過堂的正室夫君。」

「你有難……」

「你寧願找他,也不願找我?」

他?晚青妤一愣。

他指的付鈺書?

她未答話。

她不是找過他嗎?親王府進不去,書信也無回音,二哥的言書堂被查封,他也牽涉其中,她還能如何找他?

本就是利益結合的婚姻,她還不至於糊塗到和離時還欠他一屁股債。

蕭秋折見她沉默,冷笑一聲,大步走到床邊,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冷冷丟下一句:「隨我回京,親王府的銀子隨你花。誰敢阻攔,格殺勿論。」

他動作突然,晚青妤一時未反應過來,胸口一疼,開始咳嗽不止。

他抱著她走到門前,推開房門,一陣涼風夾雜著雨水撲面而來,吹得晚青妤連忙埋首躲避。屋內的燭光也被風吹滅。

蕭秋折駐足於門扉之前,望著那漫天傾瀉的大雨,眸光漸沉,心緒亦隨之紛擾。終是無奈轉身,復將她安置於床榻之上。

晚青妤本就體弱,被這冷風一吹,咳嗽愈發劇烈,雙頰緋紅,似要咳出血來,難以平復。蕭秋折深吸一口冷氣,大步跨出門外,將玉兒喚至跟前。

玉兒見晚青妤俯身床沿,咳嗽連連,連忙上前,緊握住她的手,輕撫著後背,試圖緩解她的痛苦。

晚青妤的氣息漸漸平穩,卻覺頭腦昏沉,眼皮似有千斤重,難以睜開。

玉兒心急如焚,眼眶泛紅,言道:「小姐,我這就去為你請大夫。」

晚青妤卻拉住她,虛弱地搖了搖頭:「不必了,玉兒。那鎮上唯一的大夫早已外出義診,你又往何處去尋他?」

原來,白日裡付鈺書贈銀後,玉兒便即刻去尋大夫,奈何這附近僅有一位大夫,且一早便出門義診,直至夜幕降臨仍未歸來。

付鈺書欲攜晚青妤進城就醫,被她婉拒,說是尚可支撐。付鈺書臨行前許諾為她請大夫,可至今未見人影。此地偏遠,山高水長,即便大夫前來,亦恐迷路。

玉兒急得團團轉,問道:「那姑爺此番前來,可是要接你回去?」

晚青妤心中茫然,他只言要帶她回京,卻未曾細說。回京便意味著重返親王府,自婚後她便攜玉兒搬出,已逾兩載,眼看就要熬到和離之時,她又怎願歸去?那大院,一旦踏入,便難再出。

稍事歇息後,晚青妤緩緩道:「玉兒莫急,我尚能支撐,你去為我取些水來。」

玉兒嘆息著去取了水,晚青妤飲後稍感舒適。待玉兒再出門取溫水時,卻發現蕭秋折已不在院內,不知去向何方。

玉兒取了溫水歸來,為晚青妤擦拭著滾燙的臉頰,愁容滿面,不住嘆息。一番照料後,晚青妤氣色稍好,只是頭腦仍覺昏沉,困意難擋。

玉兒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小姐且先睡會兒吧,如今已不燙了,或許睡一覺醒來便好了。」

晚青妤應了一聲,對玉兒道:「你也去歇息吧,我很快就睡。」

玉兒幫她掖好被角:「等你睡了我再去。」

晚青妤闔上眼帘,握著玉兒的手,很快便睡著了。

大雨淅瀝了一夜,直至次日清晨方歇。雨後的山林更顯清新,涼意襲人。院中青菜被雨水淹沒,野花亦被摧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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