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龍井酥山姑娘嘗嘗,茶香清新爽口,正適合這樣炎熱的天氣。」莫允修開始不叫王妃,改喚姑娘,是有意拉進距離了。
這個點心沈意之以前是喜歡吃的,她喜歡茶的味道,各種各樣的茶。
但是酥山有些涼,她淺嘗了一口就擱下了羹匙。
莫允修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皺,又遞來一枚茉莉流心酥給沈意之。
「莫大人是朝中新貴,戶部尚書一事想必也有的忙,莫大人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就不要在意之身上浪費時間了。」
與他坐在這裡的一時一刻都是煎熬。
莫允修的彬彬有禮,在她眼裡是道貌岸然,他的溫柔體貼,在她眼裡是陰險狡詐。
莫允修又自嘲般笑笑,「沈姑娘對我的敵意,其實早就路人皆知了。」
「起先,我總想問問姑娘,為何對我如此排斥反感,但直到我做了個夢。」
「沈姑娘可知,在夢中,你是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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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勿跟隨侍衛來到昨日那戶著火的院中,焦黑的樹幹枝丫還保持著生長的形狀,搭在王府後院。
夜裡火勢控制住後,他的人便將這裡圍起來,禁止閒雜人等靠近。
韋厭對他匯報導,這一夜裡,也沒有什麼特殊事情發生,無人靠近。
院內幾間簡陋的房屋也是木質,於是在那樣的火勢下,這裡幾乎燒成了個廢墟,然而蕭勿來到這裡後,卻聞到了奇怪的味道。
韋厭將他領至那棵大樹前,靴中拔出匕首,靠近樹幹,用極輕的如同精細雕刻般的力道,在那樹幹上颳了兩下。
將那外表一層焦黑輕輕刮掉以後,裡面漏出了隱隱的黃。
蕭勿感覺到了事情不妙,靠近些看。
韋厭刮出了手掌那麼大的區域,裡面的東西只窺見一角。
那是一整塊金子。
至於這個金子有多大,是何形狀,暫且不清楚,蕭勿下意識去握腰間劍柄,才想起今日與沈意之進宮,未曾佩劍。
韋厭連忙將自己的劍卸下來遞給蕭勿。
「不必。你親自守在這裡,安排人去找莫允修,我去會會昨夜那個章鶴。」他交代完準備走,不知想到了什麼,頓了頓腳步,又道:「你找可靠的人來守著這裡,你去章鶴那裡探他口風。」
他想起了沈意之還與莫允修在一起,他要親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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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我是攝政王妃!」
一記響亮的巴掌在室內迴蕩,驚得輕煙暈散開來,不見蹤跡。
莫允修抬手撫上自己火辣辣的臉頰,聽著這句話,心裡竟坦然了許多,越發放肆起來。
「十分恩愛,也琴瑟和鳴。」
「啪~」
另一隻手,另一邊臉,又挨了一巴掌。
莫允修抬起頭來看生著氣的沈意之,她一張臉憋得通紅,他卻覺得可愛。
這是他夢裡的沈意之。
「你愛吃茶點,也愛看話本。人人都知你是端莊賢淑的世家閨秀,我卻知你內心也是可愛小女人。」
這次,他抓住了沈意之又準備扇上來的手。
「為何不質問我,為何將荒唐夢境說出來?指責我孟浪放肆?」莫允修眼眶有些泛紅。
「為何你初次見我,眼神中的恨意就如同與我有血海深仇?」
「為何你寧願所有人說你離經叛道,也要厚著臉皮去找太上皇求一旨賜婚?」
「為何二姑娘執著要嫁你卻執著拒絕?不惜編了謊話隨意安排了你妹妹的後半生?」
沈意之眼眶也泛紅,沒有說話,也沒有哭。
他們兩個人紅著眼對峙著,莫允修從沈意之眼裡看見了好不遮掩的恨意,對自己的夢境更加不解。
他不知道沈意之是不是也是因為這離譜的同樣的噩夢而恨她,又或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沈意之經歷過與他夢境中相似的場景。
現在沈意之的眼神告訴他,他或許猜對了。
他還僅僅扣住沈意之的手腕,沈意之又抬起另一隻手,一巴掌扇了過去。
「昨夜的火,是你放的吧?」
「還有戶部尚書之死,我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莫允修喉頭哽住,有些難以置信,「所以,如果我得猜測沒錯,你知道我的所有事情,也知道我今後的計劃。」
「你知道戶部尚書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