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之靠在床頭,把蕭玉拉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緩了緩心神,聲音輕柔道:「阿玉,明日我們就去找孫尋舞,無論是什麼結果,我們也要找到她。」
蕭玉靠在沈意之懷裡,毛茸茸的腦袋晃了晃,她撐起了身子,望著沈意之,像個小大人似的將沈意之鬢邊的發捋向耳後,聲音依舊小小的,道:「娘親,我是她的女兒,我心裡有感覺。」
她深深呼吸一口氣,又道「假如……我說假如,我們尋到了她的屍身,可以讓我帶她回屋啟嗎?」
沈意之牽強扯出笑意,點了點頭,問道:「她帶你去過屋啟嗎?」
蕭玉搖了搖頭,「但是我知道她是想回去的。」
「嗯。」沈意之答應了她,她告訴蕭玉,這叫落葉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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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裊裊之時,道路中央的積雪已經被踩實,但陰沉的天空中仍然開始飄著紛揚的雪花。
茫茫遼闊的雁北,為白馬道阻攔了許多風霜,所以這裡不及雁北寒冷。
沈意之三人趕了個早,在這條街上嘗了嘗當地特色的胡荽餅,蕭玉只簡單吃了兩口,就再也不願吃了。
沈意之笑她那一點點屋企血統還是個假的。
蕭玉湊到沈意之身邊撒嬌,「我身上流的是雁北的血。」
沈意之身體僵了僵,沒有回應她這句話。
雲霜適時轉移話題,「小姐,我們一會先去買送去京都的禮物吧,再去煉將軍那裡,可以請他幫忙托人送回去。」
「嗯。」沈意之點點頭,莞爾一笑,「或許,他也有想要送的東西,可以借著我們的由頭,送去京都。」
雲霜也嬉笑著,「煉將軍對二小姐也是用情至深,只是有緣無分。」
「哪有那麼多緣分啊,也都是事在人為。」
雲霜與沈意之待在一起久了,她曉得沈意之的意思,只嘆了一聲,道:「但在感情上來說,即便是人為,對方若無意,諒你再努力,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沈意之思緒飄走,她知道蕭勿的意,他如此地位,當日自己在聖駕之前求旨賜婚時,如果不願娶她,誰也不能強迫蕭勿的。蕭勿沒有拒絕,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你這丫頭,沒成過婚的倒還這麼多感悟。」沈意之回過神來,發現雲霜是在說自己,嗔怪地在她臂膀上拍了下。
「娘親,你想爹爹嗎?」蕭玉仿佛也聽懂了兩人間的對話,扭過頭來問沈意之。
沈意之張了張口,就聽蕭玉又道:「我想爹爹了,我還想念在爹爹面前時,整日都很放鬆的娘親。」
她還不知自己一口一個的爹爹是自己真正的殺母仇人,沈意之難以抑制的窒息又涌了上來。
突然蕭玉的小手又攥了攥沈意之的手指,軟糯輕聲:「娘每夜都會入我夢中來,她叫我一定要好好聽爹爹娘親的話,也要勸你們不要吵架,更重要的是,無論發生了什麼,娘親一定要信任爹爹。」
沈意之揉了揉蕭玉腦袋,她並不相信這些,寵溺地笑笑,問道:「那有沒有告訴你,不要挑食?」
蕭玉一聽立馬嘟起嘴,看了眼一邊的胡荽餅,掙扎了半晌,還是不願吃。
雲霜看蕭玉確實不願吃,便朝店裡招了招手,「小二,來一塊豆沙餅吧。」
「好嘞,一塊豆沙餅。」店家熟練地將餅盛到小盤中端上來,熱情道:「這塊餅當我送給孩子吃的,今天心情好,孩子多吃些。」
店家是個看上去不滿三十歲的小伙子,滿臉喜氣洋洋的,叫路人看了都掃去陰霾,雲霜多嘴問了一句,「店家何事如此開心啊?」
他嘿嘿笑了兩聲,道:「不知官兵發了什麼善心,把我那屋啟妻子放回來了,一家團聚,能不開心嘛。」
「阿木,別聊了,快來看這個餅,好像糊了。」殿內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操著一口不是很流利的大鄴話,接著,這女子就跑了出來。
女子手裡舉著一個夾子,夾子上夾著一塊斑駁焦黑的餅。
店家忙擦了擦手迎了上去,「哎呀,跟你說了我來,你去一邊看你的書去,湊什麼熱鬧。」
那女子看著沈意之卻愣了一瞬,把手裡的夾子和黑餅都丟給了店家,跑到沈意之面前,她將手掩在胸前,微微彎腰,行了個規範的屋啟之禮。
「姑娘沒有吹牛,說到做到了,我阿姍娜雖然那日沒有承諾什麼,但今後,我們這個小店裡,姑娘可以隨時來吃飯,我不收錢。」
沈意之想起來了,這個阿姍娜便是那日在牢中與她搭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