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好看的?」郭昌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愣愣地回答:「王妃給的方子,我們都不曾懷疑。」
「不,我懷疑別的地方出了岔子。」
說著,蕭陸立即轉身出去,交代郭昌一句,「你先別熬了,去請太醫來,我去一趟聽雪樓。」
兩人嘀嘀咕咕的聲音被房內的蕭勿聽見了,郭昌還沒來得及跑,蕭勿開門出來,他便定住了腳。
蕭勿這段日子也漸漸穿得厚了些,面容多了些蒼白,他握拳在唇邊低低咳了兩聲,微抬眼眸望向郭昌,「你去哪?」
「我去找太醫。」郭昌老實道。
蕭勿視線移開到院腳的鷹架,抬步走了過去,道:「不必,去叫韋厭取肉來,餵鷹。」
「我這就去取。」
「叫韋厭來。」蕭勿背對著郭昌,語氣不容置喙。
郭昌當即便差了人過來去叫韋厭。
「前幾日安排你的事做妥當了嗎?」蕭勿又問道。
「妥了妥了,老郭我的文化沒有,國子監那群學生殿下總放心吧?」
「太后的消息應早已傳遍了屋企,這幾日給殿下熬藥之後,我便親自到了國子監,盯著他們寫太后與太上皇年輕時候干下的那些事情,又添油加醋一番,這兩日便能發散出去了。」
「屆時,瑞王殿下怕是再也不能坐得住了。」
蕭勿點了點頭,又輕咳了兩聲,道:「蕭煥中了孫尋舞的毒。按孫尋舞的說法,他是死是活,這段日子也該傳出消息了。」
「如果他還活著,那應會很快就發動兵變,屆時,白馬道又會陷入水深火熱中。」郭昌稀疏的腦子開始狂轉。
「那王妃在那邊豈不是有危險?」
他一拍腦門又恍然,「對噢,如果白馬道出了事,殿下肯定要派兵前往,那不就能名正言順見到王妃了?況且雁北王在那邊,王妃肯定不會有危險的。」
他覺得自己想通了其中竅門,覺得自己簡直聰明,卻發現蕭勿背對著他的身影晃了晃,手堪堪停在半空,也不知是在做什麼。
韋厭踏著雪進了小院,踩得嘎吱作響,到蕭勿身後站定,「殿下,餵鷹的肉取來了。」
落霞撲了兩下翅膀,站在了蕭勿的鷹袖上,蕭勿沒有接韋厭手中的肉,而是把落霞遞到了韋厭的手邊。
落霞伸出鷹喙,一口就啄向了韋厭的手。
韋厭沒有退縮,手心就被落霞啄出了個洞,汩汩地往外冒著血。
「你……」郭昌在一邊,看著韋厭的手心,雙眼瞪得老大。
落霞從不傷人的,這次它也是受了蕭勿的意思,在場三人只有郭昌一人摸不著頭腦。
韋厭低下了頭,沒有講話。
「被自己餵養的動物傷害是什麼感受?」蕭勿垂著眸問他。
韋厭仍舊低著頭。
「你知道了?」蕭勿挑了挑眉。
韋厭點了點頭,終於開口,道:「我也是方才知道,已經將人抓起來了。」
郭昌的手指在腦袋上呼呼地抓了兩下,問道:「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落霞將肉叼走吃掉之後,韋厭跪了下來。
「屬下識人不清,險些釀成大錯,還請殿下責罰。」
他說完這話,似是又知蕭勿不會罰他,當即便抽出腰間的長劍,一劍斬斷了自己的一條手臂。
郭昌滿腦子疑問,差點驚呼出聲,蕭勿閉上了眼,不忍再看,招了招手叫郭昌,「去叫太醫。」
郭昌不敢怠慢,趕緊跑了。
韋厭咬著牙,面容五官揪到一起,仍穩住聲道:「屬下這就前去白馬道,求問王妃是否還記得那解藥方子,若是王妃忘記了,屬下便,便……」
「便以死謝罪。」
他的死太輕了,他這條賤命怎抵得過蕭勿的命,他這樣想著,便悔痛萬分。
小院裡的積雪沒有掃,韋厭跪在雪裡,膝蓋處陷下去了兩個坑,左手手臂落入雪地里,灼熱的血燙了一地,切口處絲毫沒有因為天氣寒冷而止住滲血,韋厭的臉色肉眼可見得開始泛白。
蕭勿搖了搖頭,眉眼間略顯疲態,放走了落霞,背過身去,沉聲道:「你這時候去找她,恐怕她比誰都更希望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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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