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從包里掏出了兩份問卷。
鐸鞘眯了眯眼睛,笑道:「杜警官,這好像不是你的職責範圍之內吧?」
杜橋注意到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忽然換了稱呼,坦白道:「是是是,只是我們這小地方沒得什麼案子。現在呢,又特別重視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於是局裡讓我來給你們做個後續的調查回訪。」
薄刃「哦」了一聲,接了過來。
鐸鞘不經意地攔了攔,推脫道:「現在這麼晚了,要不,我們帶回去寫,回頭髮給您?」
杜橋點了點頭,同意了。
鐸鞘將話題引入正題:「杜姐姐,能不能給我們看一看我和薄刃自殺案的卷宗?」
這個小朋友還真是執著。
杜橋無奈,從包里掏出了一個文件袋,裡面裝著案件卷宗的複印版。
「只能把紙質版的拿給你們看看,等會兒我再收回。」杜橋說。
鐸鞘沒再討價還價,和薄刃仔細地看了起來。
20XX年6月8日晚11時30分,長寧市平洲區公安分局接到報案稱,一女生從實驗樓6樓的平台跳樓身亡。當日暴雨,樓頂的痕跡已被破壞。
六樓平台距離地面垂直距離20.5米。死者(划去)傷者背部校服破損,在三樓陽台掛鉤處找到同一衣物纖維組織。
屍體(划去)傷者位於實驗樓右側的灌木叢內,頭西腳東。頂樓平台的起跳點無明顯的摩擦痕跡,後經勘查,除傷者本人的腳印之外,無他人足跡。
死者(划去)傷者,女,16歲,身長172cm,屍斑不明顯(划去)。後枕部5*5cm頭皮血腫,左眉弓上3*3鈍挫傷,雙眼球結膜點狀出血。軀幹及四肢多處骨折1。
(下略)
其他補充說明:初勘人員到達現場時,傷者皮膚黏膜蒼白,體溫遠低於正常值,呼吸停止,心跳停止,未觸及頸動脈搏動,未檢測到生命體徵。急診120行急救處理後,仍未檢測到傷者生命體徵,遂移交平洲市公安分局法醫科進行現場物證檢測。然在運送物證途中,司機聽見裹屍袋中傳來呼叫的聲音,發現傷者仍有生命體徵,遂緊急送去醫院進行救援。
「聽上去薄刃你仿佛是天命之子,能夠死而復生啊!」杜橋感慨道。
薄刃抬了抬眸,瞥了杜橋一眼,沒有說話。
鐸鞘意味深長地看了薄刃一眼,對方沒有迴避她的目光,眼神平靜得如同一口寒潭。
鐸鞘先移開了目光。
「也許是因為下面的灌木叢緩衝了一下呢。」薄刃淡淡道。
「分析高墜傷,無非是分析高墜的起點,落點,以及高墜的空間痕跡2。」
「案發當日天降大雨,高墜的起點處的痕跡已經無法辨識。」
「我從六樓落下後,之所以還能生還,可能有賴於中間經過的兩次緩衝,一次是下墜到三樓處時,伸出的掛鉤勾住了我背後的校服,另一次是我落到低端越半米高的灌木叢中。」
「落點處身體的傷痕,垂直落下的距離,水平移動的距離,落地處對於灌木叢的壓痕以及血液飛濺的情況,這些都符合一個在沒有外力作用下自行落下的假設。」
「就算沒有指紋勘驗,簡單的初中物理便可解釋,在外力的作用下,物體墜落的平行距離必定會比自由落體的距離要遠。如果我真的被人推下去的,那麼我落下的位置必定會比現在的位置要更遠離牆面。」
「我認為此案的判定並沒有問題。」薄刃站了起來,打算走了,「謝謝你提供的資料。」
杜橋神色困惑,拋出了積壓在心中許久的疑問:「可是此案沒有死者,只有傷者。而且兩位傷者都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你們是不是自殺難道自己不清楚嗎,這究竟有什麼好查的……」
鐸鞘按住了薄刃的手,甜甜一笑:「我們失憶了。」
杜橋:……
「沒什麼事,我們先去了。」鐸鞘與杜橋告了別。
等出了小飯店,兩人不約而同地鬆開了對方的手,然後嫌棄對方似的保持了一個疏離的距離。
走出了幾百米的樣子,薄刃皺了皺眉,停了下來:「等等,有個疑點。」
「怎麼了?」鐸鞘也跟著停了下來,自然而然搭在她肩頭,「還需要折回去問問杜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