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夠了。
賀紳這個名字在呂珮齒關徘徊數秒,在她要帶著欣喜和愉悅的語氣喊出來時,男人步履的方向突然掉轉。
他沒來她身邊,而是自己先去了晚宴中心台,而後一腳踏了上去。
中心台上立著話筒,等到七點,主持會場的司儀會上台講話,後續賀、呂兩家還會公布聯姻的事。
可現在賀紳卻隻身站在上面。
男人只穿了一件黑色襯衫,抬手握住話筒,手腕的百達翡麗腕錶在燈光照耀下折射出一抹光,刺了呂珮的眼。
她一眼就看見賀紳脖子上的領帶,那是朱伊伊跨年夜送給賀紳的,過季的、店內最廉價的一款。
今晚這麼鄭重的日子他竟然戴這條。
是公然挑釁,還是已經全然不顧她這個未婚妻的顏面!
賀紳一一掃過台下眾人,最後定格在正前方的呂珮身上,這個打著他未婚妻名義的女人:「大家好,我是賀紳。」
「非常感謝各位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賀家的晚宴,來會廳的一路,我聽到不少關於宴席的議論。現在是六點五十九,還有三十秒的時間即將開場,在這三十秒的時間裡,由我來告知各位本次宴席舉辦的目的——我的確在不久的將來會步入婚姻的殿堂。」
呂珮怔怔地望著他,預料到什麼,心臟快要跳出喉管。
下一秒,她就聽到男人淡淡宣布:「我的太太,是朱伊伊小姐,她與我一同在時瞬集團共事,日久生情。這一點,呂小姐是最了解的,對吧?」
全場譁然。
呂珮呆滯在原地,所有的一切全部脫軌,她傻傻地不知作何反應,只能聽賀紳繼續冠冕堂皇地說:「不過近日我太太朱小姐身體抱恙,不適合出席宴會,所以今日由我代她出席發言。」
「最後,再次歡迎各位參加賀家的晚宴。」賀紳淡定地下了台,與震驚到紅了眼的呂珮擦肩而過。
「那麼,今夜愉快。」
他一如既往笑得溫潤斯文,不顧全場死一般的寂靜,扯了扯領帶,嚴謹規整的溫莎結變得松松垮垮,似是褪下了幾十年來的紳士皮囊,回歸惡劣的本性。
他跟朱伊伊不痛快,那就所有人都別痛快,一起下地獄吧。
Bless you.
第83章 「朱伊伊,我只有你了。」
得知宴會廳出事時, 賀安清剛化完妝。
她七點有喝參湯保養的習慣,用湯匙喝了幾勺, 整理旗袍,起身要往外走,突然見到管家匆匆趕來:「夫人,出事了。」
不待她問,身後跟著進來的呂珮踉踉蹌蹌,走到賀安清身邊時,強忍的委屈徹底崩潰,忍不住啜泣出聲:「太過分了, 賀紳他太過分了,伯母,他今晚這麼做根本沒有考慮過我半點, 為什麼……」
她揪著最接近心房的布料,裡面如硫酸腐蝕般湧出艱澀的疼意。
她真的那麼不如朱伊伊?
他們幾十年的髮小交情,他竟然絲毫不顧。
寥寥數語就讓她成了圈內的笑話。
可明明許多年前他們也是眾人眼中最親密、最適合的一對。
「珮珮,」賀安清扶她,「怎麼了?」
管家渾身冒冷汗, 誰也沒想到賀紳直接先斬後奏, 寧願公然跟賀安清對著幹, 也要把自己的婚訊公布,可對象不是呂家小姐, 是別的女人。
這下商圈的人全部知曉。
將來即便賀、呂兩家聯姻成功, 也會落人話柄。
「二少爺把朱小姐的事說出來了, 」他戰戰兢兢, 「當著全禮賓的面。」
賀安清捏著手裡的瑪瑙珠串「啪」的一聲斷裂,珠子滾落遍地。
反了天了。
她這個兒子翅膀硬了, 就開始逃之夭夭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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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離港的別墅遍布恆溫設施,四季溫暖。
只有二樓的射擊練習室,空氣清冷陰寒,窗面蒙上一層濕潤水汽。
射擊練習室的門沒鎖過,只是關上,除了打掃的傭人鮮少有人踏足。今夜卻大大打開,裡面時不時傳來雷射槍穿透靶紙的微末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