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身邊儘是些刁奴,變著法兒地苛待他,皇上雖然也知曉幾分,但也不宜過分關心他,表面上甚至待他更冷淡些。
畢竟,皇上知道,棄子只不過是受些欺辱,但凡他偏愛於他,顯露絲毫栽培立儲之意,小皇子根本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皇貴妃一派會立即除掉他。
此刻,小皇子要回宮休養,太監們卻說車壞了,要修理許久,也不安頓小皇子避風休息,就那麼衣衫單薄地站在寒風裡,等他們『修車。』
雖是春末了,夜間仍寒風刺骨,沈星晚見小皇子只穿著舊年單衣,連件薄襖都沒有,清瘦小臉兒凍的發青,實在是看不過眼。
她幾步走過去,福身見禮。
「見過十四皇子,若皇子不嫌棄簡陋,且坐我的車回宮罷。」
小皇子還未發話,旁邊的小太監見狀連忙湊過來,「沈小姐,咱家正修車呢,馬上就修好了,用不著勞動你,你先走罷。」
沈星晚不理他,只望著小皇子,柔聲問他:「冷不冷?我車上燃了炭爐,還烘了蜜薯,且坐我的車回去罷,好不好?」
「嘖。」小太監不耐煩了,「咱家都說了......」
「坐本王的車呢?」
小太監遠遠瞧見燕景煥走過來,立馬換了嘴臉,趕緊低頭作揖。
「不敢勞煩攝政王,王爺請放心,車已經修好了,我們馬上陪十四皇子回宮。」
沈星晚一個白眼翻到天上。
小皇子被太監拉著往車上走去,還不時回頭望向沈星晚。
沈星晚心下微酸,吩咐來接她的緋云:「去把咱們車上的炭爐和蜜薯端來,送去十四皇子車上。」
緋雲領命去了,讓小廝好生將炭爐送了過去。
眼見著小皇子的馬車漸漸走遠,沈星晚轉身打算同燕景煥道別,一個侍衛匆匆策馬而來,撲跪在燕景煥腳下。
「王爺,不好了,皇上病危!」
第15章 口脂嘴巴活像是被狗啃......……
沈星晚同燕景煥趕到皇上大帳時,大帳內外已被圍得水泄不通。
皇上虛弱躺臥在大帳中央的錦榻上,聽聞通報攝政王到了,艱難睜開眼睛。
「都退下,咳...咳咳......燕景煥......近前來。」
端著藥碗侍疾的皇貴妃蹙眉苦勸道:「皇上,您剛施過針,太醫囑咐得多休息,縱是有再緊要的事,也求您先顧及龍體,晚些再說吧。」
「退下。」
皇上聲音雖微弱,威壓卻依然不容違抗。
皇貴妃面色凝滯,扣住碗沿的手指泛白,望了皇上良久,終是擱下藥碗,起身越過眾人退出了大帳。
帳內眾人也立刻魚貫退盡。
沈星晚亦不敢停留,轉身往外走,還沒邁出一步,便被人捉了手腕,往皇上跟前拉去。
沈星晚駭然抬頭,燕景煥並無甚表情,只是手掌下移握緊了她的手,不容她退縮分毫。
皇帝艱難喘著氣,每一呼吸胸腔都似破敗風箱般尖嘯。
他瞧著兩人走到身前,皺起眉頭,青灰面色愈發難看起來。
「夫妻一體。」燕景煥望著他:「我想皇上所託之事,須得我們共同努力才是。」
見燕景煥堅定模樣,皇上到底是沒說什麼。
他的時間恐怕不多了,並沒有閒工夫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糾纏。
皇帝伸手,枯枝般的指尖拉住燕景煥的衣袖,「子輝...朕放心不下。」
燕景煥握住他的手,鄭重道:「有我,必保他無虞。」
「朕要他做皇帝!咳咳...咳......你...你答應......」皇上奮起死死揪住燕景煥的手,空洞眸子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我答應。」
得了承諾,皇帝泄了氣的皮球似地,垮了全身力氣倒回錦繡堆疊的錦榻上。
他閉上眼睛,眼皮止不住地微微顫抖,靜默半晌,手摸進衣襟摸索出一樣事物,舉起來遞給燕景煥。
「朕不會虧...咳......待你,你想要的,魏國自當相助。」
沈星晚看向那事物,黑乎乎的泛著幽暗光澤,赫然正是大魏統帥三軍的虎符。
她驚駭望向燕景煥,卻見他面不改色,狹長鳳眸微斂,抿唇伸手接過了虎符。
「承蒙魏皇信任,定不負所托。」
皇帝似疲憊虛弱極了,並未再睜開眼睛,只是略微抬手,示意兩人離開。
燕景煥收好虎符,拉著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沈星晚,走出了大帳。
他倆一離開大帳,太醫們便湧入帳內救治皇上。
皇貴妃沉著臉從偏帳內走出來,看著燕景煥冷笑了一下,「皇上可是向攝政王託付國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