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能先作出抵抗。
然而,蔣紹恩睇向她,溫柔一應:「不介意的話,我願盡一盡地主之誼,陪遲小姐四處逛一逛。」
萍姨面露喜色,又將期盼的眼光轉向遲漪,徵詢她意見。
再次陷入騎虎難下的困境中,遲漪銀牙暗咬,佯作受寵若驚又嬌赧的模樣凝望蔣紹恩:「那……有勞Len哥。」
萍姨功成身退,離開步伐都是輕盈的。
一時走廊里又只剩下他二人。
蔣紹恩看著她,輕笑一聲:「裝得很辛苦吧?」
遲漪唰地一下抬頭,「……蔣先生在說什麼?」
「不叫Len哥了?」蔣紹恩揚眉,看向她的目光一斂溫和,只剩謔意。
遲漪懂了,不作虛偽辯解,安靜等他下文。
「遲小姐,你母親應該和你或多或少地提起過蔣家情況,除了我六弟外,我們都不是太太的兒子。因為父親很忙,所以我們是由太太養大。說起來,太太能做的和親生母親沒有差距了,不過,我意外的是,你年紀這么小,也能……但仔細一想,也沒什麼驚訝的,遲太太想幫助靳伯父拿下半塊賭牌,利益當前,誰的處境都是如此。」
遲漪想過遲曼君的各種理由,也猜測過自己的各種價值,只是沒有料到他會這樣直白剖開裡面的利益牽扯。
她深呼吸,仰眸,眼底一片清亮:「所以,蔣先生又是怎麼想的?」
蔣紹恩站定,「不妨和你說實話,我其實是六個兄弟當中唯一一個生母不詳的人,聯姻其實也是我目前的最優選擇。只是對象是你的話,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好處,馬術俱樂部那一次我沒來,是以為我的態度已經表現得很明確了。」
他頓一頓,似無奈一笑。
「遲小姐,其實把你推出來做一枚棋子,遲太太實在是操之過急,不妨多等兩年,屆時我六弟也差不多成人,也許會更符合她心意,只是不知道太太又是否……」他巧妙地頓了頓,似在想如何才能形容得更恰當,最後只道:「你該懂我什麼意思。話說到這裡,我只想提醒你,大可收起你那些招數,不必拿對付別人的相同招數再來同我虛與委蛇。」
他甚至巧妙稱呼遲曼君為遲太,而非靳太。話里話外之下,這塊遮羞布已經撕得不能再碎了。
遲漪盯著這張算得上斯文的臉靜默片刻。
她倏地一笑,慢悠悠開口:「蔣先生以為我就中意你嗎?」
迎著陽光,蔣紹恩眼眸微眯。
繼而,遲漪娓娓平述:「畢竟你都把利害關係分得這樣清楚,我又憑什麼看得上你?你一不是蔣太太的兒子,二不是長子,三呢……」她刻意自他有殘缺的左腿剜一眼,「做人留一線的道理,我都懂,就不學你的刻薄,給你把一些難言之隱道破了。」
「蔣先生,如果沒有蔣太太的寬容,接你進蔣家門,你現在也不可能對我趾高氣昂。所以,在此之前,也請你多多認清自己的位置吧。」
終於不用再和他演噁心的戲碼,遲漪乾脆一鼓作氣將話撂下,昂首挺胸地繞過他身旁,將人也一併撂在室外毒辣的陽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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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留在蔣家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