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燈整理起了文件,慢條斯理道:「在傳聞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短時間激增了不少亡者,還是幼童,我們接到太多投訴,所以哪怕她是現世的妖怪,我們也必須把她引到地獄去。」
「所以她現在在地獄啊。」阿保替小孩子們鬆了口氣。
「是的,但現世的妖怪不在地獄的管轄範圍,所以她正在鴉天狗警察局服刑,據說刑期是三百年。」
阿保不由擔心:「那她出去以後要是變本加厲再逮著人不放呢?」
鬼燈滿臉坦然:「再去抓一次就得了,也並不是什麼費力的事兒。」
阿保若有所思,然後品出了不對勁:「聽上去裂口女是您抓的?」
鬼燈抬眸,一本正經:「當時剛好在考察,順手幫了個忙。」
阿保對鬼燈的能力完全不懷疑,所謂的順手,可能真的就只是順手,那令人膽寒的都市怪談,就這麼被「順手」拘捕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滿臉的崇拜和尊敬:「鬼燈大人可真厲害。」
「沒有的事。」他一如既往謙遜。
畢竟在他的認知里,那的確算不上什麼特別的。
路途遙遠,鬼燈怕她無聊,收起公文後便跟她說起其他怪談來,一路下來,阿保除了了解到那些為人津津樂道的傳聞背後的真相,也對鬼燈有了新的認知。
基本上只要是閻魔殿的人在提到鬼燈的時候就沒有不感嘆他的才能和手腕的,她也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和那些傳聞牽扯這麼深,有些甚至是他「一手促成」的。
能流傳下來的故事固然精彩,但在故事裡的他又是那樣聰明機智的,和平時埋頭工作的他完全不一樣。
「那鬼燈大人活著的時候是怎樣的呢?」阿保只知道他曾是孤兒,其他的事一無所知,她真的很想知道他更多的事情。
鬼燈抬眸默不作聲地掃過去,她正捧著臉滿臉認真地看著他,心思都寫在了臉上,十分好懂。
而後,他將自己被村民祭天的過去告訴了她。聽完她心疼得臉色都蒼白了,眼眶紅紅的,隱約有淚光在打轉著:「對不起,鬼燈大人,我不該問的。」
「不,那段故事沒什麼好介懷的,你不必自責。」畢竟有仇他都是當場就報了的,當時對村民的詛咒他都實現了,他一直都是個活在當下的坦坦蕩蕩的人。
「可是,您才那么小,那些人居然卑鄙到欺負你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真的太過分了,帶入了自己真的好窒息,那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感覺真的好無助。」她忍著不哭出來,實在是心疼得整個人渾身難受。
鬼燈將她的真實反映看在眼裡。
說實話,他並不在乎自己是怎麼死的,但她說的正好是他內心所芥蒂的,那些人因為他的出身而這般隨意怠慢他,也是因此他才不惜花費那麼多心力和時間把那些人都揪出來一一報復。
鬼燈遞過去手帕,阿保低頭又道歉,接過來抹著淚。
其實鬼燈對心思敏感的人從來都是不理解的,他不懂一個人可以為另外一個毫不相干的人落淚難過,除了不理解,更多的是一種敬畏,這些人通常都非常善良,就是經常會被人利用。
阿保的過去就是如此。
他也想過,讓一個善良到軟弱的人堅強起來,告訴她現實,讓她看清險惡的社會,可是有的人天生就是對周圍的一切懷有仁慈之心,就好像發光發熱的太陽總能平等慷慨地照亮每個角落那般。
這樣下去也沒什麼可指摘的,與其讓他們希望破滅,痛恨一切,倒不如像這樣積極樂觀地活著。有些人,天生就是應該活在日光下,哪怕是一個笑容都能為他人送去溫暖,至少阿保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在這點上,他選擇和她的家人站到一個立場,比起讓她知曉自己的過去,不如什麼也不知道,每天快快樂樂的。
阿保並不知道他內心所想,只是在心裡打定主意,她要讓鬼燈大人獲得幸福!
這麼多年他一個人一定也很孤單吧。
沒關係,她會努力的,讓她來成為他的家人!
想到這,她偷偷望了過去,對上那張冷峻的帥臉,心裡一下子就軟了,現在這樣,算不算是關係更進一步了呢?
畢竟是他主動找她來扮演新婚妻子的耶!
……
到達指定的地方,茄子的堂哥絲瓜,便是這輛朧車,出聲提醒鬼燈。
鬼燈從公文里抬起頭來,看向縮在角落裡睡著的阿保,她身上還蓋著鬼燈的西服外套,當下揭開帘子,冷風灌了進來,鬼燈回頭看了眼,還是把帘子放了下來。
上車前他們便服下了暫時維持人形態的藥物,藥效很好,就是副作用有點大,半途中阿保便抵擋不住睡過去了,他則是一路頂著倦意,臉上表情十分核善。
終點就在他為了出差暫時租下的那棟公寓的頂樓,在這著陸總*比在地面隨時擔心被人發現要好得多。
「鬼燈大人,地點不對麼?」絲瓜問。
「不,麻煩您稍等我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