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開始了。」林棋冰說道。
沐朗穩坐電腦後,遲一婉和李再挾著高峰走到探照鏡旁,高峰的狀態十分萎靡,腦電波強度只剩10% ,現下眼中和口鼻中都被塞了黑晶碎屑。
林棋冰忍耐住腦內灌入的信息片段,她已與高峰建立連接,說:「開。」
甚至都沒用遲一婉二人抓著高峰的手,他自己就在林棋冰的暗示驅使下,伸手打開了【回憶的祭奠】探照鏡的開關,一股淡淡的光芒從鏡面內伸出。
這探照鏡扭曲著想要向上生長延伸,卻被黑晶觸腕生生勒在原地。
林棋冰的腦海中飄過無數個來自靜默者高峰的記憶片段,有他和董珊龍年一同訓練時的,也有高峰接引黃山進入靜默者時的。都是屬於活人的回憶。
最後,畫面定格在一個更青澀的高峰身上,那時的他看上去像一個新人主播,亦步亦趨地跟在一道圓碩的身影側後方,徐先生的微笑寬厚而親和,仿佛亦父亦兄,親手給高峰戴上提燈人徽章,高峰緊張地挺直了後背,看向徐先生的眼神崇拜極了……
就是這個,徐怒果然是高峰最愛戴的人。
「再開。」林棋冰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她從腦海中分出神,操控黑晶觸腕,在黑色牆壁中撕開了一道裂口。
與此同時,另一簇黑晶觸腕從高峰腳底上升,覆蓋全身,隔絕了高峰自發向外界血鰓傳遞的信號。
那道探照鏡光經過沐朗的處理,已經淡如月光,在白天的空氣中幾乎看不清楚,它悄然延伸向懺悔之城的某一個方向。
「是互助者聯盟的駐地!」遲一婉手持特製望遠鏡,轉而又道:「不對,是路曼駐地的千米之外,錢默東的駐地核心位置!」
遲一婉性格嚴謹,她說看清了,那就絕對沒有偏差,五分鐘時間已到,【回憶的祭奠】探照鏡的光芒愈來愈亮,無法再被日光遮掩。
林棋冰一點頭,李再抓著高峰將探照鏡關閉,沐朗的電腦傳來程序結束的聲音。
高峰被送回黑晶棺材,林棋冰等人面面相覷。
徐怒在錢默東的駐地里?
她可不信錢默東不知道這事,提燈人駐地的奪回和重建,都在主城區引起了不小動靜,錢默東若是私藏了徐怒,那就是掘動了聯軍很重要的一塊利益。
「報一下具體坐標。」林棋冰說道。
遲一婉將抄錄有坐標的紙條交給林棋冰,補了句:「我觀察到的三分鐘內,探照鏡光沒有移動。」
林棋冰看了眼紙條,將它直接銷毀掉,一言不發地走出了實驗室。
李再從身後追上來,斯文道:「團長,錢默東這是什麼意思t ?他不可能不知道徐怒對我們的重要性。」
「我直接去找他。」林棋冰留下這句話,李再還冷靜分析著,「有可能是陷阱,您要不多帶兩個人?」
「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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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棋冰不是第一次踏足錢默東的駐地,在來之前,她用錢默東約她的方式,給對方訂了個靚甜甜的外送單子,但林棋冰本人還是來到了這裡。
站在牆外約莫十分鐘,她看見錢默東從那間獨院別墅里走出來,他還是穿得很體面,只是眉宇間縈繞著深深的疲倦,比上次見面還要老一些。
錢默東沒帶人出門,逕自走向駐地邊緣的靚甜甜飲品店,林棋冰看向他身後的獨棟小樓,如果坐標足夠精確,徐怒應該就在裡面。
這件事果然和錢默東脫不開關係。
「看好這裡,隨時聯繫。」她對身邊的蜜斯小姐說道,旋即尾隨跟上了錢默東的腳步。
兩人幾乎是一前一後到了靚甜甜,錢默東沒想到林棋冰比他來得還要晚一些,見到她挑了下眉。
兩杯擠滿奶油的草莓乳酸飲料放在桌上,錢默東倒是很喜歡吃甜的,用勺子挖了口奶油,這才假假抱怨了一句:「哎,心腦血管不行啦,還是少吃為妙。」
林棋冰看了錢默東一眼,這傢伙在說鬼話,他的保養程度絕對勝過大多數跑一千米就要命的年輕人。
她碰也沒碰眼前的玻璃杯,只是換了個姿勢,看向錢默東:「吃下不該吃的東西,的確不好,要命的哦。」
錢默東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僵,很快反應過來,他扯起一個笑容,「我不懂林團長的意思。」
林棋冰掃了眼手機,邪祟觸腕在樓板間緩緩蠕動,隨時可以包圍住這個小空間,她嘆了口氣,「別和我打太極。」
「你知道了?好快的動作。」錢默東並不畏懼,但眼前被攪成一團糟的奶油頂蓋,顯露出他的心緒沒有表面那樣平靜,旋即輕笑一聲,「後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