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凜仿佛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問題,眼神閃了閃,擰眉道:「只是一個紙人,沒有神識,沒有魂魄,又不是人,怎麼可能會寫出符文,我猜它就是在亂畫罷了。」
「不只是紙人,方才,病劫附在了它身上。」謝無相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只是暫時不知道它附身的目的,是為了方便行動,或者是其他什麼。」
郁危忽然蹙了下眉,手指探進紙人袖口,摸出來了幾張皺巴巴的符紙,還有一根被染紅、看不清字跡的銅鈴鐺。
這些符紙上也沾上了鮮紅一片,卻沒有蠟油的香味,他摸了摸,道:「是血。」
孟凜的表情慢慢地變了,死盯著那些符紙,眼底閃過一絲驚疑。未等他開口,郁危已經撿起了那枚鈴鐺,擦乾淨了上面的污血,指腹摩挲過上面凹陷的兩個字跡,慢慢念了出來:「宋、清。」
「宋清死了。」他將鈴鐺塞了回去,又把符紙遞給謝無相,「這些應該就是宋清帶在身上的符紙。」
「不可能!」孟凜再也維持不住鎮定,看著地上的紙人,猶如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只得扭頭緊緊盯向郁危,聲色俱厲道,「你怎麼知道宋清死了?你看到他的屍體了嗎?!」
「如果他活著,會任憑自己保命的符咒落入紙人手裡麼。」郁危冷淡道,「這麼多符紙,連用都沒用過,他一定是在那之前就已經沒命了。」
「……誰殺的他?」孟凜神色格外難看,「紙人嗎?不會,這紙人怎麼能殺得了宋清?」
「確切地說,是這裡的病劫殺了他。」謝無相說完,微微一頓,緊接著話鋒一轉,「怎麼,你很了解這紙人麼。」
視線定格在紙人身上,孟凜渾身一凜,隨後慢慢地吐出一口氣,搖頭,否認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在縛身符下,紙人如同被抽走了靈魂,變成了一具紙糊的殼子,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郁危想起什麼,蹙眉道:「它怕蠟燭。」
「它的符咒沒有畫完,是摸到了我藏起來的蠟燭,才忽然收了手。」
謝無相點點頭,俯下身,五指抓住紙人的頭顱,把它拎了起來。郁危試探性地將蠟燭拿到它面前,紙人仍然沒動,紙紮的手腳頹然垂落下來,被風吹得搖擺。
孟凜一直緊盯著紙人的動向,此刻見沒事,鬆了口氣,語氣鎮定下來:「果然,這紙人沒這麼大的本事,怎麼可能會怕蠟燭。」
紙人耷拉著身體,還是沒有反應。
謝無相將它上下端詳了一番,語氣平淡:「別裝死。」
話音剛落,紙人忽而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但也只是輕輕地一晃,更像是被風吹動的搖擺,幾乎沒有人注意到。
看來它是打定了主意要裝下去。郁危收起蠟燭,冷淡道:「把它帶上,我們去木宅。」
孟凜有些欲言又止,半晌,忍不住道:「何必多此一舉?」
這個字眼讓郁危蹙了下眉。他抬起眼,視線自孟凜的胸腔一掃而過,隨後一寸寸上移,刀鋒般逼近到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