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不知,何人不知,一絲線索似乎又斷了。
他印象中,對方並不是一個愛多管閒事的人,做事只看心情,來去盡隨心意,他不知道有誰可以讓明如晦甘願為之受劫。
甚至是生死一線的死劫。
其實對於自己的這位師尊,郁危從來都知之甚少。對方活了數千年之久,而他只是壽命微薄的凡人,即便有師徒名分,在這無邊歲月里,也不過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過客。
或許曾經確實有這樣一個人,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郁危出了會神,又問:「然後呢。」
木朔慢慢寫道:「有人想要搶走神骨,害死木家,害死全村人。」
這幾個字用了太大力氣,寫得歪歪扭扭,如同出自孩童之手。
郁危問:「誰?」
木朔緩慢抬起臉。
他臉上呈現出一種平靜到麻木的死寂,抬起手,顫顫巍巍地,指向了眼前的人。
祠堂里一時間靜得呼吸都清晰可聞。
郁危看向面前沾滿血跡的手指,微微愣神。
他臉上冷靜的神色寸寸瓦解,少見地出現了片刻空白,思緒一瞬間變得無比混亂,仿佛所有自以為正確的認知與記憶被狠狠打碎又重組,這一次,尖銳而直白地袒露出他的罪狀。
可他什麼也想不起來。
哪怕頭痛欲裂,也記不起來。
木朔移開手指,又依次指向孟白、孟凜。郁危下意識地看過去,看見他寫下兩字,深深印在地面上:「——勾結。」
「害我斷腿、害我聲啞。」他一字一頓,一筆一划,「引來病劫,害我滿村。」
只是這混亂的片刻,一道身影猛地衝上來將木朔按倒,抬手就是一拳,怒道:「你胡說什麼?!孟家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木朔摔倒在地上,被揪住衣領,一雙渾濁不堪的眼睛冷漠地審視著暴怒的孟白。這眼神太過可怕,孟白手抖了抖,卻還是咬牙道:「不可能!」
他倉促地站起身,急於尋求一個答案,回頭尋找起孟凜的身影,卻在看見對方時一個激靈:「孟凜師兄?」
驚變來得太急,所有人下意識往那個方向看去。
孟凜站在最遠的位置,大半身形都隱沒在黑暗裡,神色晦暗,唯有眼底冷得驚人。他手裡仍拖拽著那個紙人,幾乎與他同高,紙紮的四肢和頭顱綿軟地垂下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